仓嘉盘坐在树干中央,佛珠在掌心缓缓转动。
黑金二气在周身流转,时而化作莲影,时而凝成剑形。
火堆突然噼啪炸响,迸溅的火星照亮了潇沐雨的脸。
北落山少门主手中的药碗差点翻倒,被花辞树凌空一点稳住。
花想容依旧沉默,但看着花辞树望向潇沐雨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丝欣慰。
"三千年前荒天陨落时,将寻找传承的任务交给了灵浊二气…"
潇沐雨和花辞树是来帮忙的,于情于理,都应该将一切讲清楚。
指尖在空中勾勒出黑衣人与白衣人的轮廓,"承浊,掌灵,守着神木,直到找到能继承荒天衣钵的人出现…"
这一等,便是几千年。
等到了西荒又乱,但好在终于有了合适的人。
后面的话不必说出口,众人都从花想容骤然绷紧的下颌线里读懂了未尽之意。
他们,便是传承。
雪忽然下得急了。
狂风卷着雪粒灌入树洞,却在触及众人的瞬间被无形屏障弹开。
花想容的飞花不知何时已织成细密的网。
这位新晋归墟强者依旧冷若冰霜,但保护的范围分明把所有人都笼了进去。
"所以你们现在算是…"
潇沐雨捏着下巴,"新一代的神明?"
"我觉得是…"
花辞树突然插话。
正用沾了药汁的绢帕擦拭七夏额头的冷汗,"姐姐他们的传承里,一定有重建西荒秩序的方法吧?"
树洞陷入短暂的寂静。
火光照耀下,仓嘉的眉目愈发温润慈悲。
而花想容眼底则闪过锐利的银芒,灵与浊的气质差异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奇妙的是,当他们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汇时,竟有种浑然天成的默契。
"西荒需要和平…"
仓嘉开口,梵音依旧。
树外风雪呜咽,枝干下却因这句佛偈泛起暖意。
觅影的妖耳突然抖了抖,听见七夏的呼吸频率变了,真武强者的自愈能力确实比普通人强太多。
仓嘉将神木的一切与潇沐雨等人交代完毕,便一人出去探查情况。
没说,但几人都知道,他应该是去找人了。
不过潇沐雨对此没抱太大希望,因为七夏之前找过。
而且被妖兽围了几天,就算有幸存者逃出了神木,八九也被妖兽吞了。
果然,一连找了几天,什么都没寻到。
花想容瞧见,夹枪带棒的鄙夷了仓嘉一番。
对此仓嘉早已习惯,不恼不怒,只是笑笑。
易年不醒,七夏不醒,几人就算有天大的事儿,此时也不敢离开。
好在都懂点儿医术,见七夏伤势的恢复速度,知道最多三五天,就一定会醒来。
果然,当第三天的晨光穿透雪幕时,七夏的眼睫如蝶翼般轻颤。
睁眼的瞬间,瞧见仓嘉正写着什么东西,目光模糊,也没看清到底是什么。
花辞树和花想容靠在一起,正盯着沙漠深处看着。
不远处的篝火余烬里煨着的药罐咕嘟作响,觅影歪在旁边打盹,飞剑还捏在手里。
神木枯枝上出现了几点新芽,在雪光中绿得惊心动魄。
"早啊…"
沙哑的问候惊醒了所有人,立马抬眼朝着七夏看去。
终于醒了…
七夏试着坐起身,发现伤口都被仔细敷过药,连染血的白衣都换了新的。
目光扫过众人的表情,突然挑眉: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性子一向冷漠的七夏,竟也难得的开了个玩笑。
"有。"
花辞树噗嗤笑出声,递过铜镜,"有睡痕…"
镜中映出的何止睡痕,七夏的右脸还留着毛毯的菱格纹,头顶翘起一撮呆毛,哪还有半点真武强者的威严。
在众人憋笑的目光里,七夏面无表情地抬手,然后狠狠揉了把花辞树的脑袋。
"哈哈哈…"
没有什么,比同生共死更深的情义。
众人的笑声惊飞了栖在神木上的寒鸦。
振翅声里,仓嘉将温好的药汤递到七夏手中:
"多谢七夏姑娘…"
"客气了…"
七夏接过,抬眼望向树外。
晨光中的黄泉漠纯净如初生,仿佛日前的血战只是幻梦。
仰头饮尽药汁,苦得微微皱眉: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道回府…"
花想容言简意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