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很快就拿着捐款单过来了。
邵凡兴顿时填也不是, 不填也不是。
像他们这种大企业,为了避税,每年的确会捐很多钱。
但是有个问题, 就是按照华国法律, 直接捐钱是不能抵税的, 得捐给公益性社会团体或者县以上人民政府及其部门,才能抵税。
所以说,现在这个捐法,那就是真的白给了。
邵凡兴脸上笑容微微僵硬:“这,乔教授,可能还需要商量一下捐多少……”
乔御面带微笑:“没关系,多多少少都是心意,不用商量。感谢贵司为祖国科研事业发展做出的贡献。”
李华的捐款单都递到邵凡兴脸上了,让他感觉一阵左右为难。
但邵凡兴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
略加思索后,他面不改色地道:“好, 那我就代表天海医药集团, 给基因实验室捐款100万。”
说完,他提笔, 狠心写了个100万, 盖了公章。
公章红的滴血,宛如他憔悴的心。
“等我回去,就通知公司财务打钱。”
虽然不是花的自己的钱,但邵凡兴依然感觉到一阵肉痛。
乔御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真诚:“感谢你们的慷慨解囊。打燕大账上就行, 到时我去财务部领。”
他完全不担心邵凡兴跑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天海制药的会找上门来, 但是显然,对方是不敢得罪他的,要不然刚才就翻脸了。
乔御也不怕被人指责作风问题。
毕竟这是给学校基因实验室捐的款, 又不是给他的钱。就当是下个实验开始前的启动资金了。
邵凡兴道:“好的。乔教授真是少年英才,不知道邵某有没有这个面子,请乔教授吃个饭?”
他在全燕京最贵的中餐厅订了包间。这餐厅每天只接待5桌人,吃饭都要提前预定,若非邵凡兴关系硬,人家餐厅还未必会买账。
到时候菜一吃,酒一喝,再半推半就,一起去泡个荤脚,交情不就有了?
然后再把天海制药的核心诉求提出来,让乔御帮忙说句话,这事不就办成了?
现如今,各大知名国企药厂经营状况虽然有差距,但是国家扶持力度是差不多。
天海制药虽然是华国第一大制药厂,但是相较而言,并没有比哈药、正大、华泰等药厂多出什么突出优势。也就是说,看心情,上面选谁都是可以的。
因此,拉拢乔御,是天海制药此次竞争的关键策略。
在华国,面子是一种爹味又神奇的东西。
“不给面子”这种事,一搞不好就会被记恨个几十年。
但乔御是不介意维持自己的棒槌人设的:“抱歉,我晚上要回家吃饭,我爱人不喜欢我出门应酬。”
邵凡兴有些茫然。
因为资料上完全没写乔御有对象。
然而乔御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有问题可以问李华。”
邵凡兴连忙道:“那改天也是可以的,欸,乔教授你别走啊……乔教授!”
可惜,乔御走的干脆利落,头都没回。
*
离开办公室后,乔御坐上了自己的专属黑色红旗车。
他问前面开车的人:“今天天海制药的突然来学校,捐了一百万块钱,怎么回事?”
乔御的语气,平静的像是对方就捐了一块钱似的。
刘一知道他晕车,开车开的特别慢。
“最近上面在商量建厂,还没定在哪建。各大药企高层为此争得很凶。”
乔御这才明白了原因,有些好笑:“找我有用吗?”
刘一说的比较委婉:“您如果有意见或者建议,我们会向上面汇报。”
“还有这种好事?”乔御十分意外,“那钱要退回去吗?”
刘二比刘一年轻一些,相处了几年,也没那么沉默寡言,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乔教授,刘一之前在部队立了不少功,30岁就是少校。现在又提了一级。这两年其实什么也没干,就是给您开车。”
刘二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上面把他看的比较金贵。
“所以,他们要捐钱,您就收着吧。又不是什么黑钱。”
听到这话,乔御才放心。
因为国家保密等级较高,因此,听到风声的药企,虽然少,但是也不是没有。
天海制药只是第一家,第二天,乔御来学校上班,办公室门口又来了一位想和他“交个朋友”的医药代表。
这位医药代表送来了一幅古字画,是一副汉江垂钓图,画面大量留白,远山若隐若现。
以乔御的视角,这画挺好看的,水平和现在美院老师差不多。让他花几千几万块买一副,还是愿意的。
但是据说,这画能在拍卖场卖个六百万。
“隐山先生的真迹,找十几个专家鉴定过了。”胡广生笑容满面,胖胖的身躯饱含力量,“过几年还会升值。您要是不喜欢呢,也可以送去拍卖。我可以为您联系拍卖行。”
一幅字画价格真的有那么高吗?除了某些传世之作,大多价格还是炒出来的。
像是乔御手里这副“隐山先生”的山水画,要说水平,也真没多出类拔萃。
画师隐山先生是个清朝秀才,当年卖画,一张图润笔费也就三两银子。
换算一下,购买力相当于现在的1000块钱。
胡广生和不少象牙塔学者打过交道,他清楚,直接谈钱太俗,大多教授是不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