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一直烧到了地下室的大门口。
司辰顺着楼梯一直走到最底下,楼梯口豁然开朗。走下楼梯,面前是一面五六米高的金属墙。
司辰举起手电筒,往墙上照去。金属大门的边缘,红色的菌丝往上攀爬,有些已经枯萎,有些依然鲜活地蠕动着。
手电筒照到了墙壁上的反光材料,一个蛇杖基因的商标就印在大门的正中央。让司辰这种蛇杖集团的996社畜看着很是亲切。
司辰看见了角落里的密码锁。
他走过去,输入了生博士说的密码。
好在,这一点上生午没有骗他。
这间地下室应该许久都没有人打开,启动时,齿轮转动的声音格外明显,就像是一台型号老旧的机器,轰隆隆的鸣叫。
地下室门前的灯光在瞬间亮了起来,突然起来的光让司辰有些不适应地眯起眼。
这里是生博士的收藏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会客厅。沙发上布满了霉菌,地上的菌丝互相交织着,像是蜘蛛网。
被菌丝覆盖着的地面和家具都有些褪色。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身上长满了绿色的长毛,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从身型看,大概是一位女性。
除此外,茶几上还有一封手写信。
司辰用刀挑开了上面的霉菌,把这封信纸抽了出来。
-您好,欢迎来到地下收藏室。你既然能打开地下室,大概也看见了生博士留下的全息影像。
-他录入视频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
-我是蛇杖基因的一名员工,勉强算是CEO?
-他在录完视频后,让我们这些幸存者躲进了地下室。说如果他能活着回来,就打开这扇门。结果你也知道了,博士没有回来。
-这个地下室有3层,一共容纳了400名员工。配备了全自动空气自净系统,能收集地表水,食物也有营养膏。虽然味道不好,但起码满足了生活所需。这种营养膏是通过收集一些蘑菇做出来的。终于要投胎了,愿下辈子没有蘑菇。
-因为菌丝人,我们几乎不老不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身上真菌化的程度正在加深。
-终于,我的一个同事在某天起床时,彻底成为了一堆小蘑菇。
-那应该是在地底的第107年。
-后来,越来越多的同事成为了蘑菇。有杏鲍菇、竹荪、猴头菇、茶树菇、木耳、牛肝菌……虽然都很好吃,但我还是把它们埋了。一想到这是从哪里长出来的,我就恶心的吃不下饭。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用于消灭真菌的黏菌溶剂的研发也陷入了僵局。
-其实研发这个真的还有意义吗?全世界仅存的人类,都在这个地下室了,我们还保留了人类的基因库,以确保世界恢复正常后,能够通过克隆技术生产出人类。但这个想法变得很多余。毕竟我们的世界完蛋了。
-在后期,有部分职工离开了这里。说想要通过空间折叠的方式,碰碰运气。兴许能到其他世界。我对此尊重祝福。但他们绝对不能再次回到地下室,以免带回外面的危险菌种。
-基因博物馆,这里曾经是人类的希望之地。我们通过菌丝胶囊获得进化……
-现在,地下是人类留给自己的一片坟场。头顶的博物馆就是墓碑。
-很遗憾,随着能源储备越来越少,毁掉的设备越来越多;这个地下室已经不再适合普通人生存。
-我是最后一个幸存者,独自生存了一千三百年。我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或许这就是对渴望“永生”和“进化”的惩罚。
-我终于要死了,我感觉到了,菌子正在我的体内孕育着。
-我给来访者留了一点礼物。
-看见饮水机旁的保险柜了吗?密码和开门密码一样。里面有蛇杖基因繁荣时刻留下的一些基因药和菌丝胶囊,我已经通过溶液祛除了里面的毒性(不过没有进行过实验)。
-以及,一瓶也许能消除真菌的黏菌溶液(如果它还没有失活),但论品质,还是博物馆三楼的更好。可惜我们没来得及把它带走。
-我为什么不自己去试呢……我已经没有勇气再推开这扇大门了。更何况,哪怕真菌全都死去,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去死,又能做什么呢?
-我死后是什么蘑菇?如果可以请烧纸给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对了,别烧错纸。我叫司雎鸠。
司辰的目光几乎被最后的三个字牢牢吸引。
姓司的人并不多见,他的养父司白华就是其中之一。
他和哥哥同样姓司。哥哥叫司周,他叫司辰。
司家人丁稀少,从来没见过什么亲戚。
每次过年,家里只有他、哥哥、父亲和母亲。
只是有次年夜饭,养父曾经提过,说自己有个姐姐,是他们的姑姑,已经去世很多年。
姑姑的名字就叫司雎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