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看着八福晋,心里也不好受。
将心比心的,要是伤的是四阿哥,她肯定也失态。
除了夫妻情分,还因为她们嫁的是皇家,皇子就是顶梁柱。
寻常妇人,要是守寡,还能回娘家再嫁,她们这些皇家福晋,就只能从纯亲王福晋之例。
八阿哥伤的重,八福晋不放心,要守着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规矩是规矩,就算有四福晋这个嫂子陪着,可这大伯子、小叔子都在一个屋里也不像话。
十四阿哥的年岁,也到了避嫂的时候。
四福晋就看四阿哥。
四阿哥本想要明早再将十四阿哥挪到自己的三所,眼下见八福晋不肯走,就叫了两个力气大的太监,直接将十四阿哥背到三所了。
十四阿哥的伤处并不怕挪动,吃了安神退热的药睡得也实,全程没醒。
南五所恢复了安静。
八福晋的神色,从担忧变成木然。
她看了眼八阿哥,起身去水盆前,用清水洗了洗眼睛,而后拿着手镜,仔细地照了照脸。
可惜,今晚不好涂三七粉了……
*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舒舒跟九阿哥都卯初就醒了。
叫膳房热了些饭,两人简单吃过,九阿哥就准备走了。
走到门口,他叮嘱舒舒道:“要是太后问起昨晚的事情,就说不大清楚,看嫂子们怎么说,要不回头倒显得咱们嘴快似的。”
舒舒点头道:“嗯,不说……”
涉及到东宫与直郡王府两家皇孙,还有十四阿哥这个宠妃幼子,说多说少都是毛病,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太后要是私下里问,还有九格格跟五福晋呢。
要是当面问,还有三福晋这个年长的嫂子,轮不到舒舒这个小孙媳妇多嘴。
九阿哥急匆匆的走了。
他依旧选择了坐车,往返六十来里地,真要骑马的话,他担心大阿哥与四阿哥跑马。
到时候他跟着颠簸,颠的尾椎骨疼,没有必要。
等马车到了南五所前的官道上,大阿哥与四阿哥已经在等着了。
九阿哥挑着车帘道:“大哥跟四哥也太早了,吃了吗?给您二位带了烧饼夹肉,要不要到车上垫巴一口?”
四阿哥早上是吃过的,倒是大阿哥这里,只胡乱对付了两个花卷,就翻身下马,上了九阿哥的马车。
四阿哥想起还有一件事要跟九阿哥说,也上了马车。
九阿哥的马车,是带了暖炉的,旁边做扶手的箱子,里面放的就是食盒,装着烧饼夹肉,旁边还一壶奶茶,几个杯子。
九阿哥让了座位,就给大阿哥递了烧饼,倒了奶茶。
每一枚烧饼里除了厚切的卤牛肉,还有一个煎荷包蛋。
大阿哥一口气吃了三个烧饼,喝了两杯奶茶,心满意足。
四阿哥没有吃烧饼,端了一杯奶茶喝了半杯,看着九阿哥,有些迟疑。
九阿哥瞧着他这费劲的样子,琢磨了一下,道:“四哥,您这是有事情要求到弟弟跟前了?借银子?”
要不怎么不好意思开口……
只是四贝勒府有什么大花销的地方么?
他可是记得清楚,去年夏天自己不单还了本金,还给了红利,四阿哥手上应该有四十多万两银子。
诸位皇子之中,这位哥哥可是数一数二的富裕。
这才半年的功夫,再花也花不干净这么多。
四阿哥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借钱上去,道:“昨晚的医嘱你也听到了,八阿哥伤了骨头,要清澹饮食,我想着能不能从你这挪些洞子菜跟鸡蛋过去。”
“一句话的事儿,瞧您这费劲儿……”
九阿哥滴咕道:“等回来就叫人到小汤山拉菜去。”
都是哥哥,就是他这个弟弟直接给八阿哥些洞子菜又能如何?
不过这话九阿哥心里想想,没说出来。
既是关系疏远了,就客客气气的远着吧。
有些人,近之不逊。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道:“城里的菜铺这个时候开张了,只是我想着还是从你这里拿更好些。”
九阿哥点头道:“我明白四哥的意思,也就这一年了,明年大家都有暖房,这洞子菜也不金贵了。”
皇子们都在小汤山买了地,预留着泡温泉的泉眼,其他的泉眼就可以盖暖房。
车厢里地方狭小,又是闷热。
大阿哥与四阿哥就又骑马去了。
等到辰初,乾清宫这里要陛见的官员都见过,几位阿哥也候到了乾清宫外。
康熙有些意外。
要说一个阿哥求见,那是寻常,许是有事情要禀告。
可是三人联袂而来,这叫人不大放心。
“传……”
康熙吩咐着。
梁九功应声下去,引了三位阿哥进来。
九阿哥还好,昨晚回去就歇了,虽起得早了,可等到大阿哥与四阿哥下车后又眯了小半个时辰,眼下精神抖擞。
大阿哥这里,不放心弘昱,跟儿子一铺炕睡的,半夜睁眼了两次,看弘昱有没有其他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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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弘昱先是喝萝卜汁,后头喝安神药的,灌的水饱,半夜尿了,大阿哥又盯着保母给儿子换了一次衣裳跟铺盖。
这一折腾,昨晚他就没歇好,眼底有些红丝。
只是他正值壮年,身子骨也结实,看着还算好。
四阿哥这里,本来有些干巴巴地瘦,看着不大结实的样子,现下更是黑眼圈,透着几分疲惫。
康熙的视线从三个儿子脸上扫过,最后落到四阿哥身上,道:“怎么了?”
四阿哥就如实讲了昨晚变故,只是隐下了太子鞭打阿克墩之事。
康熙听了,拧着眉头,望向大阿哥道:“弘昱如何了?”
大阿哥今年而立之年,只有弘昱这一个独苗。
独苗难养。
最是让人悬心。
大阿哥道:“早上叫太医看了,无大碍了,就是疹子还没有褪干净,也要净净肠胃。”
康熙想到十四阿哥这行径,也是瞪着眼睛看不上。
这还是当叔叔的,对太子不满,迁怒到年幼的侄儿身上。
就算没想着杀人越货,可抱着戏耍之心,也有些过了。
他不喜阿克墩,可还是看着四阿哥,开口问道:“阿克墩呢?如何了?”
四阿哥有些迟疑,要是掩下太子鞭打阿克墩的事,十四阿哥的罪责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