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蓝旗,不吉利。
宗室跟勋贵,听着康熙口谕,不由自主地都想起这句话。
这是豫通亲王多铎说的。
正蓝旗前三任旗主,莽古尔泰、德格类、豪格都是暴毙而亡。
第四任旗主,是原镶白旗旗主多铎,当时是顺治五年,多尔衮当权,借口多铎抢夺范文程夫人,夺了他十五牛录,并且将多铎的镶白旗改色正蓝旗。
多铎成了新的正蓝旗旗主,当时气得不行,就跟宗亲私下里抱怨过,结果还真是应着了,一年之后就出天花没了。
接下来继任的多尼也是短折而死。
就连岳乐这个小旗主,也没有好下场。
就剩下信郡王了……
眼下瞧着,子孙凋零,也是不怎么吉利的样子……
十阿哥出了宫,没有回宗人府,直接去九皇子府了。
这边还有个等着听消息的。
“八哥降了贝子,安郡王兄弟那边,丢了一个郡王、一个贝子、都是镇国公了……”
十阿哥说着,嘴角带了笑意。
安郡王府虽还在,可是再不是十年前的安王府了。
当时兄弟几个,三个郡王、一个贝勒,繁花锦簇,现在就只有一个郡王了。
八阿哥也失去最大的靠山,又因雅齐布官司的事情被揭开了无能怯懦的面皮。
现在估摸着不敢见人了,要好一阵猫起来躲羞。
九阿哥听了,却没有欢喜,反而有些纠结,道:“从岳乐薨,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在太宗朝、世祖朝都提过和硕亲王、多罗郡王不降爵、世袭罔替,而后这几十年,那些开国功王之后的二代王、三代王,也都是原级袭的。
饶余亲王系,现下为安郡王系,是诸功王中第一个降袭的王爵。
当时,皇上给出的理由是顺治元年册封饶余郡王时没写世袭罔替,同样岳乐顺治十四年进爵亲王时,也没有提世袭罔替,所以嗣王降袭。
实际上,这有些强词夺理了。
毕竟太宗皇帝、世祖皇帝,都提过和硕亲王、多罗郡王世袭罔替。
这在封王爵的时候,就算没有加上这一句,也不能否认前边的规矩。
“功王尚且如此,伯王、叔王他们肯定也是如此,到了咱们也是一样……”
九阿哥小声道。
他们现在是皇子不假,往后也是宗室。
看曾经威风凛凛的宗室诸王,如今都成了面团似的,叫人心里不大好受。
十阿哥看着九阿哥,道:“不是坏事,且想好的,若是大清不稳,我们想要做个闲散王爷都不行;只要大清稳了,实权不实权又如何?这天下的权利,就像一张大饼,从太祖皇帝开始,皇家就跟宗室在分饼,早先是四大贝勒,而后是八旗议政,现在是汗阿玛乾纲独断……”
每次皇家跟宗室的博弈,八旗都要乱上一阵子,宗室与勋贵也要受波及,流血死人。
如今这样,虽说私下里的较量没有停止过,可是面上也温煦着,不是挺好的?
九阿哥叹气道:“爷也晓得,安王系是特例,恩封的王爷没有什么功勋,降袭才是公道,可还是盼着汗阿玛能偏着咱们兄弟一些,跟对兄弟似的,高高的封了,就算降袭,也是皇孙、皇曾孙时候的事儿……”
十阿哥想了想,道:“如果因五哥的缘故,汗阿玛一直压着九哥的爵位,不给高封,那九哥会怨汗阿玛跟五哥么?”
九阿哥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怨!要是爷混沌度日,肯定是不怨的,可是爷努力建功立业的,汗阿玛还当看不见似的,肯定要怨啊!同母兄弟怎么了?当年多铎兄弟几个也是同母,也没耽搁封王……”
十阿哥笑了,道:“放心吧,弟弟就这么一说,汗阿玛不会压着的。”
要是五阿哥也是能力出众的实权皇子,那皇父会想着平衡一下,压着九哥的爵位,不会太高。
可是五阿哥明显是荣养的,九哥还不插手朝廷事务,那爵位高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九阿哥也跟着笑了,指了指自己这屋子,带了得意,道:“贝勒起步,爷这几年再使使劲,说不得就能跟你一起比肩,那个时候八哥才叫没脸呢……”
后罩楼,东稍间。
康亲王太福晋抱着大阿哥,舍不得放手。
“跟舒舒小时候一样,雪白雪白跟面团似的……”
“脾气也好,性子指定也随他额涅了……”
“丰生阿哥,名字也好……”
伯夫人坐在旁边,看着襁褓中的大阿哥,面上也多了慈爱,道:“没见过这么省心的孩子……”
舒舒半坐着,带了得意,道:“生了一回,要是一个都不像我,那我才要怄了!”
昨天几个皇子福晋过来,七福晋她们见了大阿哥的长相,都羡慕的不行,因为她们几个生的阿哥也好、格格也好,都更肖父一些。
觉罗氏看着她,提醒她道:“都是一样的骨肉,不许因长相就两样对待!”
舒舒听了,不由失笑,道:“额涅您就甭操心这个了,我是亲额涅,又不是后娘,还能挑挑拣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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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罗氏道:“反正就算心里有偏着的地方,也不能露出来,否则下头的奴才惯会看脸色,一来二去的,往后就生事端。”
舒舒点头应了,道:“您就放心吧!”
虽说头一回做额涅,可是她不想做个偏心的额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