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宜妃的娘家人,论起来又是长辈,妯娌俩即便再不喜欢,都不好说什么。
允不允许金氏入宫,还要看宜妃的意思。
按照宫里的规矩,妃嫔产育前后,都可以安排娘家人进宫陪着。
这是为了年轻妃嫔更好的待产,省得思念亲人或是旁人照顾看不周全。
可是到了宜妃这个岁数,生母、嫡母都过世了,只有金氏这个嫂子,算是娘家的亲近人。
小一辈对亲戚淡薄了,可谁晓得宜妃怎么想。
少一时,核桃带人回来了。
“娘娘醒了,说想二所的果子干了,要是这边还有,福晋过去时,就顺手带些……”
舒舒就吩咐道:“去膳房装两匣子,不单单要果子干,那个胡萝卜干跟红萝卜也各装一份夕。”
翊坤宫不缺鲜果。
只是宜妃产褥期,忌生冷,都不能吃。
可是现下又是夏天,整日里吃着荤腥也不爽口,才会想起问二所这边的果子干。
南巡之前,舒舒叫人预备了许多,也送过翊坤宫,所以宜妃才会记得这个。
等到果子干装好,妯娌俩就去了翊坤宫。
同样的后殿,跟昨日已经不同了。
屋子里的血腥味儿几乎要散干净,只有沉香与薄荷的味道,驱散了燥热。
南窗下炕几上,摆着一个一尺半的玉山,是南阳玉的,半山半水,看着就多了几分清凉。
宜妃额头上包着薄纱的帕子,坐在炕边上,正低头看着旁边的襁褓,满脸的温柔。
旁边两个二十来岁的小妇人站着,也是不眨眼的盯着襁褓。
见妯娌俩进来,宜妃摆手招呼她们上前,道:“快来看看,刚喂了奶,眼见着又要睡了……”
五福晋与舒舒上前。
等到看清楚婴儿的样子,她也沉默了。
应该夸一夸的,可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夸起。
她看了眼两个小妇人,就这样照顾的?
不说给擦擦?
宜妃见她没动静抬头看了过来,等到看清楚五福晋神色,“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是不是觉得埋汰?是我没忌口,吃太油腻了,跟老九当年一样一样,当年我也嫌弃的不行,这回倒是怪了,觉得也挺好的,有了这个就像多个壳子,小儿不乐意生病,不算是坏事。”
五福晋腼腆道:“是儿媳妇见识不足,刚才想着是不是奶妈没照顾好的缘故,才没有给擦拭干净。”
小小小的婴儿,眼睛睁着,似乎在看人,也似乎在看着屋顶,而后就秀气的打了个哈欠。
宜妃就对旁边的妇人摆摆手,那妇人就小心地抱了小阿哥下去。
“跟小猪似的,能睡着呢。”
宜妃对两人道。
两人都笑。
宜妃示意佩兰搬了凳子过来,叫两人坐了,道:“我这好着呢,小阿哥身边的嬷嬷也配了,我名下管领妇人也都轮班入宫执役,你们不用担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刀。”
说到这里,她看着舒舒道:“估摸着圣驾该往园子里去了,这宫里太热了,尤其后头的阿哥所,房子密,不像东西六宫似的朗阔,你跟老九说,要是能跟着还是跟着圣驾出去,这天也一天比一天热了,就算回头供冰,也是有数的,你们小辈也不好开囗多要。”
舒舒道:“九爷每日在内务府坐衙,去了海淀也不方便。”
就算热,也不再差这十天半月。
宜妃道:“反正不用顾虑我,今天还凑合,我这也勉强能见人,再过几日脏脏的我可不见人了……”
现下的习俗,坐月子不洗头不洗澡。
冬天还好,夏天确实难熬。
舒舒也不想这个时候抖机灵。
宫里有时候最没有规矩,有时候也是最有规矩。
宫妃从太医平安脉诊出喜来以后,接下来各种待产与产褥期过程,都是个定的。
宜妃又看着五福晋道:“你在宫外,就更不用老折腾了,按照规矩去给太后请安就行,等我出了月子再来。”
五福晋道:“五爷也惦记着呢,昨儿回去还要了酒,说之前担心生个妹妹,那样的话就算是嫁到科尔沁他也舍不得,即便要在蒙古王子、台吉里择婿,也要留在京城开府……”
宜妃笑道:“这也操心得太远了……”
舒舒没有接话,九阿哥昨晚墨迹了半宿,也说往后要做好哥哥。
至于如何做好哥哥?
那就参照上头的哥哥们,例如学大阿哥举高高,学四阿哥盯着描红,学七阿哥教布库。
舒舒觉得九阿哥矫枉过正,说不得会成为小十八最不喜欢的哥哥!
只是她没有提醒,且行且看。
闲话几句,宜妃就饿了,跟两人抱怨道:“先头一人吃两人补,胃口生生撑大了9现下也是一日四、五顿,还是饿得快,估摸着又要胖了……”
五福晋道:“许是伤了元气的缘故,正要好好补补。”
舒舒也道:“娘娘手边就备着零嘴,别空着。”
省得觉得饿了的时候,吃的更多。
提及吃的,舒舒将从核桃手中接了几个小罐子,摆在宜妃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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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兰拿了干净毛巾,用热水烫过了,给宜妃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