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穹天,虚宿。
正清道人正在天城宫台上观察着虚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眉眼神气的道童。
上宸天和幽城虽是从虚空之中退场,可邪神仍是存在的,并且前段时日浊潮的波动之下,他也感觉到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了。
以往认知,浊潮只是影响内层,但现在来看,却是极可能会牵连到虚空深处变化的。假设浊潮在下来还有异动,那么这等感应当会更为清晰了。
正在此时,他背后光芒闪烁了下,岑传元神在此现身出来,在他背后打一个稽首,道:“师兄。”
那道童转身对他行有一礼,道:“岑师叔。”
正清道人看着前方,背对着他道:“你的镇守之地是昌合,为何到我这里来?”
岑传道:“我此前听得钟唯吾他们言及,上宸天灭去之后,推算到玄修气数大盛,师兄不是言要与那张廷执一论道法么?故想问一问师兄,不知什么时候师兄与他论过一场?”
正清道人过了一会儿才道:“不是时候。”
岑传试着问道:“可是因为那一关的关系么?”
他虽非摘取虚实相生功果之人,可是师传一脉长远,有些事情他还是隐隐约约知道的。
修道人凡是到了这一境界之后,都是有一关要过的,若是过不去,那结果恐是不太好,所以有一些知晓关节的玄尊宁愿抱守原来修行,也不愿去摘取上乘功果。
可这里面具体是何情形,他就不太清楚了,因为总有一层玄机在阻挡他去窥视,而且他心中也明白,有些事机自身境界不到,强要去弄个分明那只会对自身不利。
正清道人回道:“是与此有关。”
岑传低头想了想,道:“也对,若是此人过不去这一关,却也不用师兄来与他论法了,”
正清道人淡淡言道:“我并非是指望他过不了那一关,反而是期望他能过去,天地变局未曾终了,天夏唯有更有道之士才能支撑住。
且虽我认为当下需压制玄法,但却从不认为真法与玄法乃是生死仇敌,而是当以真法为主位,玄法居次位。”
那道童此刻忽然问道:“老师,为什么要真法居上,玄法次之?为何不能玄法上,真法下呢?”
岑传看了一眼,这个师兄新收的弟子大胆看着倒是大的很,不过他反是很喜欢这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情。
正清道人道:“此中自有许多道理,我只说个简单的,玄法入道易,真法成道难,当两法摆于你,你会选择何法?”
道童满是傲气道:“弟子自然选择难的,好的。”
正清道人淡淡道:“我座下如今只有你一个弟子。你可以选择难为之法,但人人都能选择难的么?
道童想了想,声音响亮道:“不会!”
正清道人道:“多数人只会避难就易,哪怕是资质上好之人,若是有的选择,为什么要去选择难的,而不是去选择简单易为的?如此长久之后,真法只会愈来愈少。”
岑传声音凝重道:“师兄说得不错,若是再让玄法居于真法之上,那么真法就会便为下法,既卑且难,传承将会愈发困难,如此难者愈难,就会不可避免的沉落下去,迟早有一日,真法会到无人修习的地步。”
道童不解道:“可是照老师和师叔说的,可是玄法既然也是道法,又是那么容易修习,那么因此入道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啊?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正清道人道:“真法从荒古演变至今经历了无数载岁月,脉络清晰,道传分明,更有上层之法可做攀附。而玄法乃是未尽之法,玄法过去只是小道,从无一人能攀上大境,眼下尚不足以代替真法载承所有。”
岑传道:“实则玄法倒是有人可能去得上层的,可他一人之成未必是众道之成,且这也是这不知是多少岁月之后了,眼下不去维持真法,那么到那个时候,真法恐怕只能到故纸堆里去寻了,这于天夏大为不利!”
道童很快就想明白了,可他还是有疑惑,因为他感觉这个问题自己都能想明白,那么上面那些玄尊,还有那些廷执肯定也能知道啊,他们为什么会对此视而不见,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啊。故他问道:“老师说这还是简单的,那么复杂的是什么呢?”
正清道人没有说话,显然这些不是能道童所能理解的了。
岑传则道:“师侄,好生修道,你自会明白的。”他抬头道:“师兄,那一封天工部的呈书你可是看到了么?“
正清道人道:“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