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怀盛想了下坦然道:“那还是自己住着自在,哈哈哈。”他拿了把银亮的匕首切开一块鹿肉,装在叶子里给他吃,一边笑问:“这镖局利润居然挺大,没多久呢,就已开始有进账了,这么算下去,很快就能收回本钱了。”
云祯一笑,他分了明暗两支队伍,一支是正儿八经的镖队,接了商队的活就明着护镖,另外一支却是暗地里沿路清扫,一路黑吃黑,赚了好些钱,也因此他们护镖一路都颇为平安,渐渐名气也打出去了。
云祯尝了口鹿肉,又香又嫩,朱绛一旁艳羡道:“可惜日日都要进学,不然我也去镖局跟着走一趟镖,看看外边的风光。”
姬怀盛笑道:“这可不容易哎,朱五公子,莫说走镖了,便是普通商队,走起商来,餐风露宿,风吹日晒的,你哪里受得了这个苦,别的不说只说一样,你知道那走商吃的干粮是啥吗?都是干高粱面炒一炒,一吃吃上几个月,肉也只好吃点肉干罢了咧,若是路上病起来,来不及就医,往往就这么折损了。”
朱绛一听兴致大起:“怀盛公子走过商?”
姬怀盛笑眯眯:“我母亲这边家里,凡是男孩成年,都要跟着家里的商队出去走商,大一点就要接手一个两个商行,做上一年看利润,若有进账,才能正经当家,我小时候无聊,也和几位舅舅出去走过几次商。确实受罪,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苦。”
朱绛:“你可是宗室公子啊!怎舍得?都走过什么地方?”
姬怀盛笑了下:“宗室子么,败落的宗室子,还不如小门小户的小公子娇惯呢。我从十六岁就开始跟着走商,荆楚一带,闽越一带,蜀西都走过了,连海船都跟去过一遭儿。”
朱绛肃然起敬,之前还有些看不上姬怀盛的,这下却有些刮目相看,连忙亲亲热热凑过去问起各地风俗人情趣事来。
姬怀盛也是个极擅应酬的,几下便和朱绛说得火热,一时这边热火朝天,喜气洋洋。
云祯只是笑着听着他们天南地北地扯,自己时不时拈起一枚杨梅尝一尝,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灼烫,仿佛却是自己怀中那颗宝珠在作怪。
他低头探手,将怀里的宝珠取出来。才取出来=,就看那金红色的宝珠犹如一颗烧到极致的通红火炭,腾地燃起一股鲜红火焰,瞬间便引燃了他的袍袖衣襟。
那火极为亮丽红艳,仿佛一朵金红色的莲花倏然绽放。
云祯低头看着那一朵妖异的火焰,心里那一瞬间居然想的是:是发现了我是个重生的妖孽,所以要烧死我吗?
然而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昭信侯仿佛吓傻了一般不躲不避,衣袍尽皆着火。却有一人已快步上前,几下把云祯手上的炽热鲜红的珠子一拍,珠子滚落下来,然后又急急替他用手一边拍灭他衣袍上的火焰一边将衣襟扯开:“快救火!”云祯转头,恍然看到却是姬怀素,姬怀素脸上带着急切:“快把衣服脱了!”
朱绛也立时反应过来,冲了上来也顾不得烫,连忙去拍那火,又硬扯着将那整件衣裳拉开甩到了一旁,声音都变了:“你被烧到哪里没有?快叫御医!御医呢?快去叫人啊!”
只见那火红珠子轻柔落在楼板上,一点儿声音没有,风里摇摆了几下,烧没了,连一点火星灰尘都没有留下。
云祯盯着那珠子在自己眼前烧没,一言不发,前世今生,各种记忆纷乱而来,他茫然困惑,不知所措。楼里却是一片大乱,外面很快御医赶了过来,当然,姬冰原也赶到了。
他过来时看到云祯身上没穿上衣,胸口白皙皮肤灼红了一块,表情似是哀恸又似是震惊,只是盯着地上一言不发,便解下了身上的玄色外袍上前替云祯披上,命御医即刻过来看是否有烧伤,又转头看了眼丁岱:“无关人等遣散。”
丁岱和高信连忙命人将其他宗室子弟都遣散,所有人都窃窃私语却仍然都退散开了,只留下了姬怀素和朱绛,他们两人都有被火焰灼伤,留下来由医女为他们上药油。
姬冰原拥着云祯到了一侧榻上,青松取了一张蚕丝被来盖上,御医过来忙忙诊脉,一边有医女拿了专治烧伤的药油来,替他擦着手臂和胸口被火焰灼烧过的地方,奇怪的是看着那火厉害,也仅仅是肌肤变红,并未起泡,伤处看着只像是灼伤。但御医看云祯一直怔怔的,也开了一服压惊的药令人熬了来给云祯服下。
这突然起的火无因而起,无果而逝,姬冰原还没问出个缘由,只大概猜出来是那颗涅槃珠无故自燃,场中的内侍们都说昭信侯从怀中掏出一枚通红如火炭也似的珠子,然后瞬间就烧起来了,也无烟雾,火起得十分迅速。
姬怀素和朱绛只是手上稍微有些灼伤,也不严重,问起来却也都说那火焰似乎并不十分热烫,不像正常火焰。
姬冰原问了云祯几句话,看云祯虽也能回答,只是反映有些迟缓,目光有些呆滞,也不再问,只命人给他喂了药,挪到自己寝殿一侧的耳房内,安置了静室静养着。
到了夜里,三个被火焰灼烧到的人,却都同时陷入了发热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