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冉冉幽幽道,“父亲这话说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儿不过是临时嫁过去充数的,四郎不喜,也是情有可原。”
陆远山沉默了片刻道,“你不了解男人,哪有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爹以为,他现在至少不讨厌你,你生得这副好皮囊,只要你肯伏低做小,多花点心思,一定能讨四郎欢心。”
饶是早已经知道了陆远山卖女求荣的嘴脸,陆冉冉也难掩心中的恶心嫌弃,她粉拳紧握,面色愤然,“父亲,你也是朝廷的四品官员,素日里都教导女儿要端庄贤淑,女儿实在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您嘴里说出来的,您这是要女儿学那些风尘女子以色侍人吗?”
素日逆来顺受的女儿突然顶撞自己,说的还有理有据,陆远山不由面上一僵。
但很快他就恢复往日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样子,难得耐心的解释,“冉冉,你是个庶女,能嫁给江景珩做正妻,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只有得到江景珩的宠爱,后半辈子才能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你是陆家女,维持陆家荣光是你的责任,也是为你自己增加筹码。”
说完,他还担心陆冉冉听不明白又补充说,“抓住了江景珩的心,你的几个哥哥就能平步青云,到时候,受益的也是你,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冉冉心中止不住冷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但她脸上却温和乖顺,“父亲,不是女儿不肯为陆家出力,只是,家里人都看轻我,嫁过去了,婆母和四郎如何会高看我一眼。”
陆远山心虚的笑了笑,“你说的哪里话,爹娘对你和姐姐都是一视同仁的。”
“爹爹,女儿这么想,可江家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说爹爹给女儿的庄子铺子都是最差的,好的都给了姐姐,连陪嫁丫鬟的卖身契也只有姐姐有,还说我是个家里人都不待见的小庶女,哪里配得上风光齐月的江四郎。”
陆远山一时语塞,可陆冉冉说的也很有道理,便咬了咬牙说:“你误会了,婚事办得太仓促,那卖身契定然是你嫡母忘记了,一会儿我让她亲自交给你。”
陆冉冉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我就知道爹爹不会厚此薄彼,女儿身为陆家女,自然应当处处以陆家为重。只是这人情往来,哪里有不用钱的地方,我那几个铺子的收入,恐怕一个月撑不住,要是像姐姐那样,有个金楼就好了,我听说咱们江南不是也有一个金楼吗?”
陆远山有些犹豫了,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拿下江景珩,等几个儿子都入仕了,什么好东西没有。
打定主意,他便笑眯眯的跟陆冉冉说,“傻孩子,咱们家江南那个金楼本来就是等你出嫁以后,我们准备给你的。”
陆冉冉眉眼含笑,“多谢爹爹,女儿一定会不遗余力替陆家筹谋。”
她的重音落在了陆家两个字上,旁人听来只是特意强调,只有陆冉冉心中才知道自己的恨意犹如海一般深。
看着女儿乖眉顺目的样子,陆远山也满意极了,“那你去陪你嫡母他们说话,我去跟贤婿说会话。”
陆冉冉微微欠身,“我突然想起还有东西落在以前的院子里,我去取一下。”
转身的瞬间,陆冉冉脸上笑意全无,面若寒霜。
踱步回到出嫁前住的院子,她正在站在树下出神,柳姨娘却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