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的宣告声,在震荡这片宇宙。
“不要!”
恒宇、皇母、楚无敌、秦希、双姝、诸雄、柯钧,都是满脸的痛苦,狂啸着、癫狂着,朝斑驳时光中的楚南冲去。
这该死的时光,他们无法触及,更是不能抵达楚南身边,去阻止什么,充斥着深深的无力。
而他们脑海中,记忆中,属于楚南的过往,竟然是在快速褪色。
时光之主陨落。
时间长河中不会再有这位道祖的身姿,过去、今世和未来皆如此。
楚南要比无名消逝还要甚了,在记忆中都不存在了。
那是楚南。
在斩掉亲情、友情、爱情之上的羁绊。
他不希望自己逝去后,那群至亲好友,永远活在痛苦中,当于眼下抚平掉伤口。
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何须悼念,何须缅怀,徒留伤感。
此言,最先出自元始帝子之口,楚南将此言,发挥到了极致。
“你,为什么这么狠!”
武疯子破口大骂,咬碎了牙齿。
太一、叶正、白易,不是趔趄跪倒,就是眼角欲裂。
恒宇哇的咳血。
皇母已然捂着胸口,在无助的痛哭。
“南哥哥!”
双姝携手,精气神竟于此瞬融合,化为了一位濯清涟而不妖的青衣女子。
那是小花儿,也是混沌青莲。
双姝与楚南一路走来,一次次消耗时间祖力。
这种力量,损耗后不可弥补,关乎到双姝的性命,所以被楚南严厉禁止,不可再去动用时间祖力。
但此刻。
双姝化为小花儿,只想疯狂燃烧时间祖力。
若终结一切,需要以牺牲楚南为代价,那么她们就去代替楚南!
然而。
那青衣女子很快便又消失,重新化为双姝,那是被楚稚所阻止。
“稚儿!”
“那是你的父亲!”
秦花语和秦妙依同时泣声,梨花带雨,被楚稚打出的一式时间静止定在原地。
楚稚早已泪如雨下,澄澈的眸子中猩红一片,在不断压制自己的情绪。
是啊。
那是他的父亲。
他也是场中,唯一可以接近父亲的强者。
但父亲那投来的眼神,不仅仅制止了他,还在传达一道讯息。
他已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当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上孝长辈,下扶年幼,成为承载父辈意愿的顶梁柱。
这也是血脉传承的意义。
轮回之主,纵然到了这个地步,那依旧是道祖!
无论是他楚稚,还是双姝冲过去,结果也不会变,顶多在死亡名单上再添几笔罢了。
“我是楚稚,我是小天嫉,是楚南的亲子!”
楚稚泪洒星空的长啸,修长身姿上有时间涟漪冲涌,这般俯冲向,正想接近祖上的轮回小主。
轰!
两尊远超至强的人物,再一次极致对撞。
轮回小主的身形晃动,柔顺的发丝间,生出了几根白发,受到狂怒中的楚稚,岁月杀之冲击。
“我是楚稚,我是小天嫉,是楚南的亲子!”
楚稚双掌再次狂压向轮回小主,以此举去回应楚南。
他代替不了父亲,也化解不了什么,只能穷尽一切,斩掉轮回小主,因为此人只要还活着,和他们之间的争斗就不会停歇。
轮回小主的心情,早已沉入了谷底,面色都有些灰暗了。
楚南以什么方式落幕,他根本不在意。
但不该是这样的。
燃烧道祖的一时之绚烂,要与他祖上玉石俱焚。
此幕在发生,只要成真。
那他还剩下了什么?
轮回体系中的至强者全灭,连他祖上都要消逝吗?
“哈哈!”
“玉石俱焚吗?那就一起结束吧,谁也别想活!”
绝望中的凶戾,如潮水蔓延,直冲轮回小主的天灵。
他如一头可怖的野兽,哪里会在意与楚稚的搏战,整个人也是化作一团光雾,在宇宙中蔓延,欲横击乱古部众。
“你会死,我要你死!”
楚稚同样疯狂,推动自己的时间大道,一双手掌打入到了光雾中,展现岁月杀。
斑驳时光中。
轮回雾的汹涌,已变得极为缓慢了。
两种终极的时间大道不断纠缠,不断碰撞,轮回中有时光,时光中有了轮回,欲极盛,欲同衰。
楚南的身影不见了,只能看到斑驳时光中在翻江倒海,还在不断的崩塌,引得宇宙中地狱大界的异象,都在缓缓消退。
而诸世之中。
有关楚南的记载,也在黯淡。
诸天万界的生灵记忆中。
有关楚南的痕迹,还在褪色。
除却乱古部众们外,听到楚南宣告的举世生灵,都是胸膛酸涩,心中都空空落落。
他们受到一种情绪的感染,不断抬手去抓,想要挽留住那些记忆,挽留住楚南,却是徒劳一场空。
他们知道。
待得这段记忆,彻底成为空白,就不会再有楚帝,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般,古史不可记载,彻底被抹掉,太过悲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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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王!”
一位兽皮少年,背负着自己的娘亲而来,冲着斑驳时光中,已不可见的男子大吼。
他是圣道千岁军的后人,年少且热血,曾与娘亲一起被送入了大劫堡垒,现在主动走了出来。
“王!”
“我家男人,与一群兄弟,皆是为你护法而死,但我不怨你。”
“因为我家男人,说过很多次,无北王,无千岁!”
“没有您,千岁军只会是宇宙一隅中的虫鸣,只是凡间的草木,可正因为有您,他们收获了尊重,见证了璀璨之景,又在宇宙各大文明中,点燃属于千岁的万家灯火!”
妇人从少年身上滑落,对着那斑驳时光中叩首,话语中却又充满了恨意,“我明白,你一直胸怀大义,在昔年的大夏北境时是如此,今朝亦如此,但您这般去了,实在太狠了!”
北王身边。
一群大帝和人皇,都阻止不了悲剧,她一个妇道人家,更是无计可施,她为自己的男人感到心疼。
那么多人舍命护法。
的确让北王功成了,最后却还是要落到这个地步,这值得吗?
“我腿脚不便,否则就和我家那虎子,一起悲壮而战了,更不会见到这一幕,我恨啊!”
“王,你为何要如此!”
“千岁军的后人和女眷,也是千岁军的一份子,你回来!”
不断有虹光从宇宙四面八方赶来,有早已走不动道的退甲老兵,有千岁军一脉的遗孤和家人,他们身上没有严明军纪,却皆是扛起了千岁大旗。
他们来到可以眺望斑驳时光之处,齐齐落泪,齐齐悲恸大哭。
是在受本能驱使,为那些战死的千岁军圣主,送行北王。
是还想抓住这些记忆。
记忆上的褪色。
北王率领千岁军,南征北战的传奇,也要成为一段空白了。
“我曾怨恨过人族霸道,楚帝强势,压得我族喘不过气来,其实我一直都明白,那只是野心在作祟,没有万族鼎立,我想在转世生灵皆复苏的乱世中成长,根本就是奢望。”
“我错了,我错了,我们能在宇内争霸,那是因为有前人在挡住大难,我们只是一群被私欲遮蔽双眼的可悲生灵而已。”
“乱古大人,您曾将我族的帝经归还,所以成就了现在的我,这份恩情,我始终铭记于心。”
“你曾说过,这场大难,可能是你与他人的私斗,可我们已经明白,那是众生身上的善和念所引发的,你不要撒手而去!”
“楚帝,你回来!”
……
这片宇内在暴动,在嘈杂,在沸腾。
五座大劫堡垒,已经彻底洞开了。
年少的各族天骄,来自不同文明的各族生灵,与要护故土的年长修者,纷纷朝着接近斑驳时光之处赶来。
至强者,以无敌之姿,统御寰宇,没有人敢去违背至强法旨。
但谁能真正,走入众生的心中深处?
如楚帝,在实力大成之后,再也没有对异族举起过屠刀。
北王天刀,一直在遥指彼岸。
楚帝以风骨和举止,折服了几个时代的万族修者。
只是依旧不排除,一些生灵心中笃定认为,楚帝霸道,楚帝强势,楚帝私心。
可这次楚帝那句,希望这个叠纪,能成为改写古史的源头,希望世间再无大难。
那句今朝终结一切的宣告声,成为了破壁之光。
照耀进了世人的心间,还对楚帝有所腹诽的生灵,回顾这个男子实力大成后的种种壮举,本能的进行呼唤。
这是一股自发的浪潮,没有人去刻意引导。
浪潮中的,有穷凶极恶之辈,有冷漠无情之士,还有人族的敌对体质,但无一例外,他们都不想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就此褪色,不想那个人就此永寂。
这样的呼唤声太过驳杂了,唯有楚帝这个名讳清晰可闻,在宇内不断扩散、交叠。
山川河流在共鸣。
林木大峰在作响。
宇内星墟在震动。
诸天废墟在跳动。
这是真正的众生之声。
所有的声音,都只含一种愿景。
让那个人回来,让那个人在世!
哗啦!
星空中扬起了微弱的光辉,在不断汇聚,转为壮大,如一条瑰丽的星河,竟是横跨了整个宇宙。
诸雄含着痛苦的眼神扫过。
他们知道。
那是佛教绝学中,所阐述的信仰之力。
乃是生灵,将心灵寄托于仅有的净土,所产生的至真独一的信念。
当初楚南斩杀独生大帝时,就曾有信仰之力出现。
只是那时,信仰之力太稀薄,楚南太强,没有体现出什么益处。
而今。
这种信仰之力太浩瀚了,是举世生灵的愿景在汇聚,远超历代佛教之祖收集到的,简直如无边浩海在起伏,欲要击穿九重天。
但。
有用吗?
楚南已是负了重伤,要与轮回之主玉石俱焚的道祖了。
“不,那不是信仰之力!”
同样怀着悲恸心情的卓凡,忽而低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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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生于世,辅佐过大衍紫帝,对于同样是人族双教之一的佛教,极为了解。
那如无边浩海起伏的风暴,却比信仰之力更加纯粹,在与楚帝的善举共鸣。
那是念力。
因为这种念力,皆为善,皆在呼唤楚帝。
“众生皆复杂。”
“没有纯粹的善,也没有纯粹的恶。”
“就算是恶贯满盈的生灵,若是触动到心间最柔软之处,也会行出善举。”
“现在众生,皆在释放心中的善,化为精纯的善念,想要挽留住麒麟子!”卓凡又哭又笑。
众生的念力比信仰之力,还要更难出现,集中于一世出现,瀚如浩海,更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