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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那赫雄祁心里轻叹一口气,便是将燕东诸部所有的成年男丁都召集起来,也不足三十万人,不用汉臣、汉军,在人手上根本就不足以驾御疆域广达万里的帝国。
“我召你进宫来不是为别的,”叶济尔转到正题上,说道,“罗荣与多镝对南征看法有很大的分歧,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了,我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南朝在河淮第一道防线上实际划为四镇,河中府梁成翼、大梁陶春、鲁西梁习梁成冲父子、青州顾悟尘顾嗣元父子,而他们这边针锋相对的部署了东西两路兵马:在晋南以叶济罗荣为首,兵力逐渐增加到八万步骑;燕南以叶济多镝为首,兵力增加也超过七万步骑。
虽说是兵分两路,从燕京这边也能调兵马支援前方,但真正要展开大规模攻势撕开南朝的河淮防线时,却要保持一静一动、一正以辅、一攻一牵制的原则,以免两线同时受挫而束手无策。
东西两路以哪一路为主,而南朝河淮防线前沿四镇,要先打哪一镇,仔细排一排就有八种主攻方案,有分歧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意见比较集中的方案,就是先打鲁西。
梁习、梁成冲父子所守的平原府、济南府比较突前,除了叶济多镝能正大攻击鲁西的正面,西路顺利攻陷沁阳后,可以出太行山东南麓,夹击鲁西的侧翼。
要说缺点,就是梁习、梁成冲父子在鲁王布有六万兵马,是四镇兵马最多的一路,兵甲战备,都比其他三镇要好出一截来;梁习、梁成冲父子占了鲁西约有三年时间,经营时间也长。
当然了,近年来除了在淮东军手里遭遇小挫外,大燕兵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梁家在陈塘驿一役里就给打得惨败而逃,而平原、济南也都在四年成功攻取过,军中诸将对梁习、梁成冲父子守鲁西的六万兵马倒是不太在意。
那赫雄祁心里想,要是汗王同意这一方案,大概不会召自己进宫来问策了。
那赫雄祁理了理思路,说道:“老奴以为应先打青州……”
“哦,”叶济尔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前倾,问道,“什么理由?”
“非是老奴吓破了胆,但觉得淮东很可能会是我大燕征服天下最凶恶的拦路虎,”那赫雄祁说道,“我大军围津海,淮东犹能在四个月的时间里,将津海三四十万军民从海路撤走,此事不能睁着眼珠子看清楚。将来只要淮东愿意,他们甚至可以一次从海路运送三四万精锐,在从沧南到松山的千余里海岸线上任意的选择地点登陆,威胁燕京。汗王令白山郡王率两万步骑驻守津海,或许是防备可能从淮东而来的海患。辽东是我大燕的根本,辽东两边皆是深沟大壑,沿岸容易给大船驻泊。我大燕尚能在沧南到松山之间部署重兵防海,但淮东决意从海路突袭辽东,我大燕要如何防备?”
“这些年来,我大燕兵马所至,鲜有不克,迄今占了燕冀,兵马又是倍增,更是信心十足,大有席卷天下之势。除了王公大臣,军中大多数将领,也都以为当先克鲁西,再进河南。之后再分兵或从武关、潼关进克秦郡;或从寿州而下,卷席荆湖、淮西,进逼江宁,从此天下定鼎,”叶济尔说道,“若是能摧枯拉朽、一举而破之,倒也罢了,怕就怕陷在两淮之间拉踞反复——这恰恰非常有可能,两淮之间城池重叠繁多,江河湖荡密布,是水军争雄、马军疲弱之地,而南朝此时在两淮已有在做准备。无论是淮东水军或江宁水营调入准河,我大燕兵马想渡淮南下,机会渺茫。唯有走襄阳,先克荆湖,而谋东进江宁之事。然而,战线必然又会拉得极长。而到此时,淮东从海路出兵,对渤海沿岸及辽东东岸发动攻击,就会极为头疼!这天下没有那么好拿的……”
“汗王明鉴,淮东势必成为我大燕劲敌,不能不提防备,”那赫雄祁说道,“奢家占据浙闽,本有席卷江南的可能。三月间给淮东从浙东登岸奔袭,虽说奢家在浙东一役里损失兵卒不多,却一战就露出疲态,什么原因?实际是给淮东一拳狠狠的打在腰眼要害上,受了内伤啊!汉人说,前车之鉴、不可不察,我大燕也要吸取别人的教训……”
叶济尔示意那赫雄祁继续说下来。
那赫雄祁说道:“……先攻青州。青州军弱,易克,陷青州之后,则顺势东进而取登州。汗王虽说早在金州建了一支水军,但造船、打水仗不是大燕男儿的长处,金州水军的实力实在有限。得登州,俘登州水军,水寨、船坞、造船场、造船工匠等也一应俱全,我大燕便可据登州大规模建水军。初时,淮东水军强,登州水军弱,但从登州对辽东南尖的金州角,仅两百里海路,中间大小岛无数形成链状,择大岛险岛建水寨,命高丽水军就近相援,依之便抵抗淮东水军,可将渤海护在内线……其后可借山东为根基,西进打河南、南下打江淮,两相其便。”
“两相其便?”叶济尔蹙眉琢磨着那赫雄祁的话,俄而又问道,“在诸将里,你是读汉书最勤奋的,不过今天说话,尤其的文绉绉,是什么原因?”
“不是老奴欺瞒汗王,”那赫雄祁说道,“浙南都督奢飞虎麾下幕僚秦子檀与老奴偶有书信往来,秦子檀在书信里说得最多的就是江淮形势。有些话说得确实有些道理,淮东的海攻战法不可不防。老奴不知不觉,就将信里的话直接借用来……”
“看来浙东战事之后,奢家真是给打到要害上了。”叶济尔轻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