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接手广云台后,就曾去过一次沉香楼。
彼时,楼里女子个个衣不蔽体,一片淫声浪语,每个人都好像喝了药的木偶人一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那些女子天性放荡吗?
不......她们只是或被强迫或被引诱的一个个染上了阿芙蓉膏的烟瘾。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阿芙蓉膏,就能令一个女子丧失所有羞耻和理智,变成一个活生生的赚钱工具。
那诡异的味道麻木了人的理智,叫人在昏昏沉沉中只想无底线地破坏和放纵,人的精神困住,肉体亦是千疮百孔。
当时的沈惜月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决定,将这座沉香楼关停。
程从贤看着眼前的沉香楼,更加愤怒了:“你以为带我来找妓子,我就能原谅你了吗?!沉香楼这种破地方,本公子从来看不上!”
沈惜月伸手捏了捏眉心,片刻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出来:“......程从贤,你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都什么时候了,他脑子里还在想这些东西!
沈惜月不再跟他废话,抬手推开大门,冷声道:“那你就进来好好看看,你爹都做了些什么。”
楼里这会儿还关着几十个正在戒烟的姑娘。
此时,有的人正在喝戒烟的汤药,有的人被绑在柱子上,浑身是汗,人却已经晕了过去,有人正因为烟瘾发作难受的哭天喊地,涕泪横流,有的人恶心的胆汁都吐出来,还有的人捂着小腹瘫倒在地上不自觉的排泄失禁......
仿佛人间炼狱一般。
只一眼,程从贤就吓得腿都软了。
他哆哆嗦嗦的就要往外跑:“......不,不......”
他从前只是纨绔了些,仗势欺人了些......可他从未见识过如此凶残险恶的场景。
他一时间不敢相信,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烟土叫人上瘾,戒不掉,就变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程从贤呆呆的看着这些,忽然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良久,才捂着脸哭了起来:“......我爹他,他害人终害己......”
人一直活在象牙塔,有朝一日面对现实的残忍,将会是翻天覆地的毁灭性打击。
沈惜月没说话,程宿也不过是傀儡罢了。
贩卖烟土这笔账,终究还是要记在曜王和顾芷兰头上。
她转身出了沉香楼,目光沉沉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偏头看向霜叶:“可有顾芷兰的消息了?”
霜叶也不复往日的活泼,面上一派肃然:
“回主子的话,程大人只说顾氏进了山,这几日茂平那里已经加派人手了,只是还有没有任何发现......主子,她若是隐姓埋名的藏进山里一辈子不出来,怕是也不好找。”
沈惜月唔了一声,忽又仰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眯了眯眼:“她不会的。”
以她对顾芷兰的了解,那样一个自以为天纵奇才,又一心争强斗狠的人,可不会甘心隐姓埋名的苟活一辈子......她前世不就说了吗,她要的是青史留名。
躲在大山里,还怎么在史书上留她顾芷兰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