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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家找的账房先生还颇有些能耐,将每年收多少租子,淅川又有多少家地主会将余粮售给吕家,以及这些年吕家经粮铺、货栈售出多少粮食、目前仓里还有多少存粮,每一笔在账簿上都记得一清二楚。几处一合,前后总计有四万余石粮食的差额,但也没有记录在账簿之上。陈松泽对吕家的情况还是颇为了解,将吕季一干人等分开来用刑讯问,很快就撬开口子,再回到吕家大宅搜到吕季秘密埋藏起来的几本账簿……”
“……这几本秘藏账簿记下了从建继年间,吕家暗中替余涟等人粮铺贩售出来的每一笔官粮以及转交给余涟、周鲤及钱粮院诸吏的钱数,合计盗卖赈济官粮四万两千一百余石,吕家得利四万一百余贯,余涟、周鲤等人单此一桩案子,前后六年就总计贪墨二十一万六千余贯……”
“……范参军将周运泽拉到淅川县,人证物证皆在,随即将吕方等钱粮院胥吏也一并缉拿刑讯,当天就获得吕方等人口供,查抄银钱????????????????财货合计四万余贯,周运泽再没有理由替余涟、周鲤二人推卸,最终同意扣押知县余涟、县丞周鲤,奏请朝廷发落……”
“……范参军已将一干案犯押解回泌阳,陈松泽暂时还留在淅川……”
淅川盗卖官粮案暂告一段落后,姜平亲自赶到汝阳,向徐怀详细禀明办案的过程。
余涟、周鲤二人暂时已经由南阳府衙羁押起来,等候朝廷发落。
在新的县令、县丞到任之前,刘武恭作为县尉则暂领县衙大印,后续也会在陈松泽的协助之下,整肃淅川县的吏治,加快淅川防线的建设。
虽说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偏于一隅的淅川县能爆发数目如此惊人的盗卖官粮大案,也是令人震惊不已。
楚山军以往一年才能从朝廷获得三百万贯钱粮的军资,淅川县盗卖官粮涉及竟然高达近三十万贯,如何不令人震惊?
大越鼎盛之时每石糙米不过七八百钱,四万余石官粮价值三四万贯钱,看上去还不是太惊人,但南扈南侵,数以百万计的流民经南阳南下,粮价飞腾十倍、十数倍,所盗卖的钱财就太恐怖了。
而更为关键的,饥民南涌之时,地方官府应该严厉打击囤积居奇、遏制粮价飞涨,余涟、周鲤这些人为了他们肮脏的利益,恐怕还做了相反的事情。
“都是些蠹虫,山河破碎,不知收敛不说,还变本加厉,真是死不足惜!”徐怀坐在马鞍之上,听姜平说及淅川盗卖官粮案细枝末节,看着汝阳残破不堪的城墙与悠悠群山,恨恨骂道。
受记忆碎片的影响,徐怀深知人性的复杂,并不苛求所有的将吏自始至终都能对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保持一颗赤诚之心不变、至死不逾,他也知道想要成事,要能容忍一些庸常之辈的存在,要尽一切可能让最广泛的群体发挥出应有作用来。
然而在国破家亡之际,淅川距离血腥前线又不是多遥远,余涟、周鲤身为一县父母官,竟然暗夺饥民活命的口粮,去填个人的欲壑,徐怀还是恨不得当即下令要这些混帐东西人头落地,以儆效尤。
韩圭见徐怀为余涟等人的贪鄙怒心冲冲,岔开话题问姜平:
“川陕之敌对蓝田的推进情况如何了?”
姜平说道:
“据斥候回禀,敌将周延于四日前率数千精兵已经杀入青羊峪,尽灭东川路在青羊峪仅有三百守军,切断蓝田与子午峪之间的联络——其后四万敌军又从咸阳、潼关等地集结往蓝田境内挺进,有盾车、石弩千余随行,随时都有可能对蓝田发动强攻。”
“曹师雄也调了一部精锐兵马逆洛水而上,往商州以东的卢氏县而去,形成与川陕敌军夹攻商州的势态,却对汝州按兵不动,很显然也是想着引诱我们去守商州啊,”韩圭蹙着眉头说道,“我现在就担心,顾使君此时不言,但在蓝田失守之后,却又要请我们去守商州,到时候????????????????我们倘若不应,朝野恐怕又会有很多对制司不利的微辞……”
赤扈骑兵再次南下之后,针对大越,除了原徐宿、京西、河洛及川陕四大总管府之外,还在六盘山以西成立以党项降附军为主的陇西总管府。
目前陇西、徐宿、川陕三府敌军已经进行大规模动员,往天水、蓝田以及淮西进逼过来,新一轮的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除了面对楚山的京西敌军岳海楼所部,今年冬季仅仅进行一般规模的动员,将不到四万兵马集结到颍水上游的许州城(许昌),准备往襄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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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往襄城、临颍旧故进逼过来外,河洛敌军曹师雄部这个冬季还没有出伊阙关、越过万安山进攻汝州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