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蹲在沙发前, 将被透明?的贝壳法器包裹在内的沈娄从头看到脚,问:
“你们遇到肥遗了?”
徐昴裹着一条毯子坐在沙发末端,惊魂未定?说:“应该吧。就是个一头双身, 长?翅膀的蛇, 皮特别?厚,我用剑砍它?都没用。”
“就是肥遗, 我看到了。”
毕芙从饮水机接了杯水过来, 坐在茶几上, 用勺子给昏迷不醒的沈娄喂水, 想试试能不能用这种方法给他把身体缺失的水分补回来。
但可惜的是,沈娄仿佛成了个水绝缘体,一勺子水倒下去, 还是一勺子水流下来, 根本喂不进去。
毕芙连续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 时卿从旁说道:
“没用的,肥遗是旱兽,被它?吸走水分,用普通的水是补不回来的。”
毕芙只好放下杯子, 把沈娄脸颊上的水渍擦干,她身上穿的还是沈娄跟她视频电话时的晚礼服, 能及时赶到救人, 可见她挂了电话就过来了。
徐昴有点看不懂,问她:
“喂,你不是挺关心他的, 那干嘛跟他装不熟?”
毕芙收起担心的目光, 白了徐昴一眼:“关你什?么?事?”
徐昴对此也有话说:
“怎么?不关我事?我今晚之所以会遇险,还不是因为你把他甩了, 他失恋后伤心欲绝我带他去喝酒导致的?”
毕芙没好气说:
“谁甩他了?是我让你带他去喝酒的吗?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救了你们,你现在早就去见阎王了。”
徐昴不甘示弱的回嘴:
“见阎王?那敢情好啊,咱地府有熟人,我……”
“二位!”时卿听不下去,打断两人的拌嘴,对两人说:“能不能先把沈娄的水补回来,然后你们再?吵?”
时卿开?口徐昴当然会给面子,当即回了毕芙一记白眼,兀自?把身上的毛毯裹裹好。
毕芙当然还没服气,但救沈娄确实比较重要,她问时卿:
“要怎么?补水?刚才我试过了,根本喂不进去啊。”
时卿说:
“普通的水补不进去,那就只能用不普通的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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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时卿带着徐昴和毕芙走出石上清泉,往马路对面的人民公园去。
“时卿,我们三更半夜来人民公园干什?么??”徐昴眼观六路的问。
凌晨一两点的公园比一般街道还要僻静,昏黄的路灯下阴影丛生,透着暗夜独有的幽沉。
时卿停下脚步,往徐昴看去,徐昴面色一紧,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紧张的问:
“怎么??看见鬼了?”
时卿无奈一叹,说:
“松手。”
原本时卿是想让徐昴留在办公室休息的,谁知徐昴坚持跟她一起,时卿只好把他带出来。
但徐昴跟出来后,就一直抱着时卿不放手,这使她举步维艰,觉得自?己背了一只巨大的包袱,甩不掉推不开?。
徐昴意识到时卿的意思,尴尬的傻笑?了一声,松开?紧紧抱着时卿的手,改为抱她的胳膊。
时卿对他无语,但好歹把手松开?了。
跟在一旁的毕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不懂神君看上这小白脸哪里,不过看在他临危时把唯一的法器让给沈娄用的份上,毕芙决定?暂时不奚落他了。
时卿带着二人来到人民公园最深处,在一株被护栏围起来保护的青松前站定?,树干旁竖着一块金底黑字的金属牌,上面写着树木的年份和来历,这株华山青松已?经有一千年历史?,依旧挺拔笔直,冬天?也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神君,咱们不是来给沈娄找水的吗?水在树上吗?”
毕芙对时卿绝对信任,虽然理论上不太可能,但只要神君说一句‘水在树上’,她立马就能冲上去把树砍了。
时卿把胳膊从徐昴手中抽出,又把他和毕芙往旁边推了推,自?己则退后一步,正色对着眼前这株青松拱手作揖,口中说道:
“敢问府君可在,吾等有事相求。”
府君?
徐昴和毕芙对望一眼。
两人正疑惑,就见青松枝叶一动,一道透明?的白色身影从树干中走出,是个高挺俊毅,面无表情的青年男子,长?身玉立,与青松一般挺拔。
徐昴觉得这男人看得有点眼熟,待他走近时才猛地惊觉:“是你!”
这位被时卿称呼为‘府君’的男人,正是跟季雯有来世夫妻之约的承云府君,他在季家?的苍松被不信鬼神的季雯爸爸给砍掉了,这位一怒之下想报复季家?父女,被在场的时卿和沈娄劝说后才作罢。
承云府君自?行?离去后,时卿把季雯当晚的记忆收走,想让季雯不必带着负担好好过完这一生,没想到他居然从季家?搬到了人民公园。
“神君有何吩咐?”承云府君对时卿欠身回礼,问道。
时卿便将今晚他们遇到肥遗的事告知承云府君,说:
“被肥遗吸走的水分,等闲补不回来,但若以木灵之水慢慢滋养,就还有生机,恳请府君救娄宿星君一命。”
承云府君沉默片刻,毕芙也上前拱手作礼:
“求府君救命。”
承云府君没考虑多久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们的请求。
时卿和毕芙皆松了口气,时卿主动让到一旁,对承云府君说:
“府君请。”
承云府君从护栏中走出,化?出实体,跟着时卿他们前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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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上清泉八楼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自?从令人致郁的酸与妖兽被收服后,徐昴就让老张回归正常生活,不让他上夜班了。
沈娄被搬到办公室里面的房间,将他平放在宽两米三的席梦思大床上。
这里是徐昴当初给自?己留的上班休息间,现在正好成了时卿的地盘。
毕芙给承云府君搬来一张椅子,请他入座施法,徐昴问:
“这个贝壳法器需要收起来吗?”
承云府君盯着那法器看了一会儿,又奇怪的看了看徐昴,问:“这是你的?”
徐昴点头,承云府君疑惑:“凡人竟能驱使法器?”
“呃……”徐昴一点也没谦虚,摊手道:“天?分吧,哈哈。”
毕芙在旁酸酸的翻了个白眼。
“不用收,有这法器护着更好。”
承云府君说完便坐下,将右手摊开?托于胸前,片刻后,一滴蓝色的水珠出现在他掌心,慢慢凝聚成鸡蛋大小,承云府君将水珠送到沈娄身体上方,以法术催动,水珠开?始自?动旋转。
徐昴很用心的看着,忽然觉得脸颊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竟摸到了一手的水。
可他在室内,哪儿来的水?
徐昴疑惑抬头,就见整个房间里都布满了极其细小的水滴,一滴一滴的凝聚成团。
“时卿。”
徐昴用胳膊撞了一下时卿,让她看这奇景,时卿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解说:
“府君在借水。”
徐昴不解:“跟谁借?”
时卿用手指了指周围,徐昴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
原来时卿刚才说的‘木灵之水’指的就是字面意思,所谓借水,就是向周围的花草树木借,万物有灵,草木也不例外?。
木灵之水汇聚不易,需要长?时间施法,时卿对徐昴和毕芙指了指外?面,意思是这里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咱们先去外?面休息。
徐昴点头赞成,毕芙却一步三回头,不太情愿的样子。
时卿便不管她,兀自?与徐昴出去了。
沙发很宽很大,时卿盘腿打坐,徐昴也学她的样子,不过坐了一会儿就困意来袭,没多久直接倒下,时卿动了动手指,把毛毯盖在他身上。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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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徐昴被闹钟吵醒,想起上午有课,赶紧爬起身,跟时卿说了声后就坐地铁回了学校。
七点半,老张来开?门,商场楼下渐渐有了声音。
因为新店铺较多,难免有装修的噪音传出,时卿给没个店铺都施了个隔音屏障,使得装修的噪音不会传得太远,因为这个举动,还有不少店主悄悄打听商场用的隔音板品牌。
经过一夜的滋养,沈娄的脸已?经差不多恢复成原本模样,蓝色水珠已?经不再?收集木灵之水,承云府君也在做最后收尾。
在床边守了一夜的毕芙总算松了口气,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后,扭头对时卿说:
“神君,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助理找不到我又得麻烦。”
时卿看了眼还没转醒的沈娄,问毕芙:
“你不等他醒过来吗?”
毕芙摇头:“有什?么?好等的,他不没事了吗?”
时卿觉得有理,遂点了点头:“行?吧。”
毕芙原本还等着时卿问她和沈娄的事,没想到时卿缄口不提,她反倒觉得奇怪:
“神君……不替他劝劝我吗?”
时卿莞尔:“劝你别?抛弃他吗?那是你们俩的事,我劝哪门子?”
感情中不是谁嚎得厉害谁就有理的,外?人不便插嘴。
毕芙感激一笑?,她好怕神君开?口劝她跟沈娄和好,那会让她很为难。
看着毕芙从办公室离开?,时卿便继续坐回沙发打坐,大概过了半小时,办公室外?传来季雯咋呼的叫声:
“呀——怎么?回事!我的花,我的草,我的绿萝,我的多肉……怎么?全枯啦?”
咋呼声过后,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季雯捧着一盆她心爱多肉干枯掉的‘尸体’走进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时卿,吓了一跳。
“徐太太,您来这么?早啊。对不起,我以为办公室没人呢。”季雯说,她每天?都会提早一些来上班,把前台和办公室里里外?外?都先打扫一遍。
“哦,没事。”时卿看了一眼季雯手里的植物,季雯立刻上前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