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妃子,是皇后。◎
击鞠三日赛的最后一日的角逐最为激烈,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年第一日,皇帝把往届的男女魁首吴世子和洛大姑娘给压了下去,让他们后来两日都没有再出手, 以至于剩下的参赛选手水平相差不大,谁也不服谁, 大家都想争个魁首当当, 就显得格外热闹。
金梧秋后来也跟长公主她们上场了几回, 赢回几样不错的彩头,算是小有收获。
回到涌金园连续忙了好几日, 才将积累下来的全国各地送来的半年总账看完, 刚准备在涌金园里猫两日歇一歇, 谁知一大早就有门房来禀报,说是有位陆公子求见, 单名一个铖字。
金梧秋看着拜帖上的名字,愣了一会儿,赶忙让门房请他进门,金梧秋也赶紧收拾收拾, 换了身常服前去花厅见面。
陆铖正在饮茶时,金梧秋出现了:
“见过陆副统领。”
陆铖慌忙放下茶杯,起身对金梧秋回了个礼:
“金老板不必多礼。”
两人相视笑了笑, 金梧秋没有坐主家位, 而是与他并排坐下, 问道:
“副统领叫脚好些了吗?”
陆铖抬脚演示般动了动:“差不多了。练武之人这点伤不算什么。”
“终究是伤了骨, 还是注意些比较好。”金梧秋说。
陆铖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不知副统领今日所为何来?”金梧秋开门见山的问。
陆铖略加迟疑后说:
“今日冒昧来访, 主要是想……请金老板出去喝个茶。”
金梧秋很意外:“喝茶?”
“喝完茶, 若是能一起用个午膳就更好了。”陆铖也是个直性子, 有什么说什么, 没有丝毫隐瞒,但说完这句话,他还是有点难为情,只得借饮茶来缓解。
金梧秋盯着他看,陆铖很快把杯中水饮尽,见金梧秋不作答,心里便有数了,正想起身说抱歉然后告辞,金梧秋却忽然应道:
“行啊。不过有个条件。”
陆铖喜出望外:“金老板尽管提。”
“今日饮茶用膳需得我请。”金梧秋说:“正好给我机会,感谢副统领的搭救之恩。”
陆铖觉得这样似乎有伤男儿体面,但想着金老板也不是缺他一顿饭的人,不管她是想借报恩之名与他出去,还是有别的什么考量,总之结果她答应了就好。
“好,一切听金老板的。”陆铖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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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梧秋随陆铖出门,原以为他既然上门约见金梧秋,应该是有计划的,谁知他并没有,只说可以去朱雀街上看看,找一家合眼缘的进去就成。
约姑娘出门,然后带她没有目的的闲逛,这是金梧秋没想到的,便问他愿不愿意去她金氏的茶楼坐坐,他也没什么意见。
金梧秋便带他来了青云茶楼,正赶上大堂里请来乐师弹唱联曲,就是将诸多民间小曲重新编排组合成一长段,一般可以从早茶唱到晚茶结束。
两人便干脆在大堂里寻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茶楼掌柜的亲自过来招呼,金梧秋让他自行安排茶点送来。
金梧秋亲自为陆铖倒茶:“陆副统领平日喜欢喝茶吗?”
陆铖客套谢过:“夜间执勤时会喝些浓茶提神,平日不常饮。”
金梧秋问:“今日陆副统领约我出来,不只是为了饮茶用饭吧?是有什么话与我说吗?”
原本还想再寒暄几句,然后才切入主题的陆铖被金梧秋的直接弄得措手不及。
“抱歉,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接,陆副统领别见怪。”金梧秋说完把茶壶搁下,目光径直落在陆铖身上。
都被姑娘当面问了,陆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稍微整理了一番说辞,便正色表白:
“金老板,我如今身居禁军副统领之职,乃家中长子,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皆已成家,父母健在,有个子爵的爵位,将来应也是由我继承,家境还算殷实。”
“我少年时曾订过一门亲事,可惜未婚妻天不假年,在成亲前一年意外去世了,那之后我也相看过几位姑娘,但都觉得不太合适,因此蹉跎至今。”
“那日我见金老板英姿洒脱,为人飒爽,料想你有治家之才,宜室宜家,故今日冒昧上门,便是想当面问一问金老板的意思,若你愿意,我愿以正妻之礼迎娶,自此唯君一人,相携永久。”
金梧秋认真听完他的话,尊重的问道:
“陆副统领喜欢我吗?”
陆铖稍加思虑后说:“我也不知是不是喜欢,只是觉得金老板与我性情相近,想来相配不难。”
金梧秋忽然笑了起来,陆铖不解的看着她,金梧秋说:
“陆副统领快人快语,与你相处确实很直接。”
陆铖心中燃起希望:“那金老板……”
金梧秋摇头道:“恕我不能同意,我并非陆副统领所想那般宜家宜室,善于治家,你对我的误会源自于你的想像,我的真实性情你并不清楚,自然谈不上喜欢。”
陆铖说:“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很合适,金老板是心有所属了吗?”
金梧秋脑中自然而然的出现一个身影,但她不太好说,怕陆铖追问,正犹豫时,陆铖却径直挑明:
“是陛下吗?”
金梧秋惊讶的看向他,陆铖见她疑惑,解释道:
“大驸马说的。”
金梧秋警惕问:“他……跟很多人说了吗?”
陆铖摇头:“没有吧,大概是见我对金老板有点意思,才好心告知的。”
金梧秋这才松了口气,陆铖见状又问:
“所以,金老板的心上人是陛下吗?”
金梧秋这回没了犹豫的理由,便点了点头:“我是喜欢他。”
陆铖长长一声叹息,金梧秋安慰道:
“凭陆副统领的品貌家世,今后一定会找到更合适的。”
“还是得多谢金老板据实相告。”陆铖看着金梧秋这爽快劲儿暗自遗憾,他由衷问:“不过,金老板真的想好要跟陛下在一起吗?”
金梧秋没想到自己都拒绝了,他还会这么问。
“我的意思是,跟陛下在一起,你可是会很辛苦的。”
金梧秋以为他要说出些什么惊为天人的深宫秘辛,做好吃瓜准备后,他来了一句:
“因为陛下自己就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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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宣和殿中。
梁浅刚和几个参他私德不修的御史大战一场唇舌,成功把几位老御史气得出宫时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老御史退下后,梁浅在祁昭的冷眼注视下,让卢英给他上茶润喉。
正喝着,高影进殿回禀:
“陛下,今日陆副统领休沐,他去涌金园找金老板了。”
梁浅惊讶的喷出半口水,赶忙用衣袖捂住。
祁昭凝眉瞪向他,梁浅赶忙凑上前道:“这个陆铖,上回我与他说得分明,他竟还没死心,今日去找金老板,不知又会说些什么了。”
“不过陛下不必担心,金老板又不是傻的,难道放着您这么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不喜欢,反而去喜欢那个一根筋的陆铖吗?不会的不会的。”
祁昭面沉如水,盯着梁浅看了一会儿后,猛地从龙案后起身,换衣出宫去。
很快祁昭就和非要跟来的梁浅,来到青云茶楼对面的一个小吃摊上坐下,从他们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坐在窗口的一男一女。
梁浅看了一眼祁昭,讶然他脸上居然多了个仿佛银制的半脸面具:
“陛下您这是……”
祁昭没说话,用扇子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梁浅捂着手赔笑,这才关注起茶楼里说话的两人。
“啧啧,金老板竟对他笑了。”梁浅看还不够,还要在一旁做解说:“两人似乎有很多话聊,都没有冷场的时候吗?”
“金老板跟陛下在一起时,也这么健谈吗?”
“哎呀呀,金老板竟还主动给他斟茶,有说有笑的……”
祁昭忍无可忍:“闭、嘴!”
而此时,茶楼中的两人竟相视而笑了,片刻后,陆铖起身对金梧秋行了个告辞礼,转身走出茶楼,头都没回一个。
“这就走了?”梁浅疑惑不已。
茶楼掌柜的又来跟金梧秋说了几句话,金梧秋也走出茶楼,目光往对面扫了扫,顿时眼前一亮。
梁浅尴尬的冲她挥了挥手,祁昭起身,一派温润贵公子的模样来到金梧秋面前:
“人生何处不相逢,随便出来逛逛都能遇到金老板,可见你我是有缘的。”
“随便出来逛逛?”
金梧秋质疑般看向梁浅,梁浅在两人之间回转片刻后,识时务的拱手告辞:
“那个……我想起来了,我家夫人这阵子想吃酸枣糕,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告辞告辞。”
说完,不等金梧秋回话,梁浅果断转身离开。
待他走后,金梧秋才想伸手去摸祁昭脸上的银纱面具,被祁昭以扇子阻挡:
“哎,男女授受不亲,金老板自重。”
金梧秋忍着笑,上前挽住他胳膊:
“郎君待如何?”
祁昭一把扣住金梧秋的手,将之牢牢握在掌心:
“便罚你,陪本郎君走走。”
说完,祁昭拉着金梧秋的手走上熙熙攘攘的街道,阳光正好,两人都没有明确的方向,只是漫无目的的一直往前走去。
“陆铖找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