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们一起在外面吃了饭。
第二天祝霆就去忙了,祝渝陪着柏沉在他的项目组教室待了半天。
到晚上,他们吃完饭后祝渝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了,因为他是明天下午的飞机。
说是自己收拾,其实祝渝基本没动一下,全都是柏沉在收拾。
他要带回家的东西并不多,毕竟过不久还会回来的。
“哥哥,你帮我看看最下面那个抽屉里是不是一个盒子?我耳钉和舌钉应该都装在里面。”祝渝将偷偷摸摸溜进行李箱的刘波抱了出来。
柏沉蹲下去打开抽屉,他在里面看到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还有一沓信封,旁边就是祝渝说的盒子。
“是这个吗?”柏沉回头问。
祝渝抱着刘波回头,看了一眼就点头:“是这个,也要带回去的。”
回完话,他也看见了抽屉里的东西,“诶,这些也在里面啊!”
祝渝走到柏沉身边蹲下,伸手将里面的笔记本和信封拿出来,对柏沉笑着说:“这个是我的日记本,我从小到大最好的习惯就是写日记了,我写了好多呢,你看。”
祝渝把日记本翻给了柏沉看,最开头的那几页,是祝渝一年级的笔记,歪歪扭扭,错别字和拼音拼凑出了一篇简短的日记。
紧接着祝渝拿着信封对柏沉说:“这个呢,就是我之前和你说,我刚到英国那段时间写的遗书。”
说完他又问:“你要看看吗?”
柏沉明显一愣:“遗……遗书吗?”
祝渝认真点头:“当然啊,日记本暂时还不行,因为……我得先偷偷看看,我小时候有很多出糗的事的。”
“哎呀,我才不会写得那么悲壮呢,你看看嘛。”祝渝随手拿了一封拆开,声情并茂地念出了声:“你们好,我是祝渝,这是我的第十一封遗书,在新中国成立这么久后,我即将成为第一个饿死的中国人。”
“我的遗言是,请每天来我的墓碑前送好吃的东西,最好多烧点纸做的小蛋糕,还有钱,毕竟请厨师做饭挺贵的,我的遗产分配如下……”
顿了顿,祝渝一本正经照着往下念:“哦,我没有遗产,毕竟我现在一贫如洗。”
“最后我还有一个毕生夙愿,请多给我烧点一米九帅气……”祝渝非常识趣地住了嘴,一把就将遗书盖在了腿上。
他眨眨眼,看向柏沉,一脸心虚地摇头说:“没了。”
柏沉对上他的眼,似笑非笑:“没了?”
祝渝猛猛点头。
柏沉身子微微前倾,又问:“没了?”
祝渝心虚:“没…了吧?”
柏沉笑了一下,像是被气笑的,随后他突然伸出一只手圈抱住了祝渝的腰,一下就把祝渝抱起扛在了肩上,趁着祝渝注意力转移的时候,手快地将祝渝手里的“遗书”拿了过去。
祝渝双脚动弹着,手抓着柏沉的后背:“你这是犯规,快放我下来!”
他好说也有一米七七点六,四舍五入一米八的个子,却被柏沉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扛了起来,祝渝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柏沉掸开“遗书”,接着念下去:“请多给我烧点一米九帅气男大的照片,年轻的劲大,年龄比我大的都不要,没劲,让我的朋友付文羽帮我选,他眼光好。”
柏沉几乎是逐字逐句念的。
祝渝被扛在他肩上,挣脱不掉,只能认命般的,像条咸鱼似的困在了柏沉肩上。
下一秒,祝渝被放在了床上,柏沉欺身压在了他身上,两人的鼻尖只差了毫米的距离。
祝渝脸有些红。
他磕巴:“我可以狡辩……解释。”
柏沉把脸埋在他颈间,问:“比你年纪大的就不要,小鱼,那你觉得我年纪大了吗?”
“大什么大啊!四舍五入我俩同岁!”
“而且那时候真的没想那么多,我什么年龄都喜欢的,真的!”祝渝举起右手三根手指,一脸诚挚地发誓。
柏沉也不说话,只亲了亲他的脖子。
祝渝被蹭得小腹热乎乎的,他去亲了亲柏沉的嘴,然后说:“现在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温柔,帅气,会做饭,劲儿还大!”
他随后那个儿化音说得有点像是在调戏人。
但他又把自己说得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柏沉无奈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将祝渝从床上拉起来,让祝渝坐在了床边,他自己就单膝跪在了祝渝跟前,抱着祝渝的腰,把脸埋在了他的小腹。
一句话也不说。
祝渝摸着他的头,觉得柏沉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才变得这么奇怪的。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于是祝渝问:“哥哥,你在难过吗?”
柏沉仰起头看祝渝,这是一个将自己至于下位者,将祝渝俸在高位的动作。
“没有很难过。”柏沉说。
祝渝摸了摸他的脸,“哥哥,我爱你。”
祝渝的钝感力很强,如果连他都能察觉到,那某人此刻的悲伤恐怕就要溢出来了吧?
他的爱人总在为一些不会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安,但这是柏沉的错吗?
并不是,是那些抛弃他的人的错。
但祝渝不是那样的人。
他坚定地向柏沉诉说着爱意。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祝渝捧着柏沉的脸,俯下腰亲吻着对方的唇。
他吻得很细,很小心翼翼,像在吻稀世的珍宝,小心翼翼。
在引导下,柏沉从祝渝的膝盖一路吻了上去……
伦敦此刻飞着小雪。
外面又风雪的呼啸声,小雪簌簌,还有雪压弯树枝的噼啪声。
房间的灯暗了下来,一只肥胖的奶牛猫被“请”出了卧室,没多久,屋里传来了阵阵压抑的哭声,持续到了凌晨两点多才安静下来。
——
第二日,天大亮。
正午十二点多。
在床上的人才摸摸索索着爬起来。
他是饿醒的,睁开眼就闻到了浓郁的炒菜香。
祝渝揉着睡眼惺忪的眼,起来蹬上鞋子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师哥,我好饿……”
他拖着长长的尾音说。
然后又和沙发上一位西装革履的人对视了上。
祝渝舌头一闪,瞬间精神了:“哒哒哒,哒哥!”
他手忙脚乱去把自己外套穿好。
“小鱼,我做了午饭,快去洗漱吧,大哥也和我们一起。”柏沉端着菜走出了厨房。
祝渝立马对柏沉露出阳光开朗的笑,夹着嗓子回:“好!都听师哥的!”
转而又一脸疑惑地看向了祝霆:“你什么时候来的?”
祝霆冷静地喝着手里的茶:“两个小时前。”
祝渝溜到祝霆身边,拉过他的手臂,在他耳边悄悄问:“你来怎么不给我说一声,这次我手机没静音!”
祝霆白了他一眼,把手臂抽了回去:“我给你打了电话。”
“?”祝渝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恍惚好像有了点印象,柏沉当时问他接不接,他一肚子火,往柏沉胸前钻,让柏沉替他接了。
回忆完毕,祝渝捂脸。
“好吧,对不起。”祝渝说。
祝霆后脊发凉,好说好歹地劝自己接受了这样的祝渝。
有些事情真是活久见。
说实话,祝渝开门出来的时候他也挺紧张的。
毕竟自己打搅了祝渝睡觉,听祝渝当时的语气,他应该气得不行。
而祝霆又是见过祝渝起床时发脾气的样子的。
祝渝可以为这事发一整天的脾气。
但现在看来似乎像个没事人。
他再次端起茶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
也道歉:“我也打扰到你睡觉了,大哥给你道歉。”
“我来是为了一会儿送你去机场。”随后他跟着解释。
祝渝欣然接受了对方的道歉,问:“师哥送我就好了,你干嘛专门来送我?”
祝霆:“下雪天不安全,黄裕人也不知所踪。”
“我的人送你去机场应该才是最安全的。”
祝渝哦了一声。
“我刷牙去了。”他站起身往卫生间走了去。
祝霆看向他,很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祝渝后颈的牙印,下一秒他就被嘴里的茶呛到了,“咳咳……”
祝渝从卫生间弹了半个脑袋出来,关心:“哥你没事吧?”
祝霆闭眼,没眼看!
吃完午饭,他们就出发往机场去了。
离别在即,祝渝很不开心。
车子停在机场前很久了,司机和祝霆都下了车,给两人留下了道别的时间。
柏沉握着祝渝的手,他根本就不舍得祝渝离开,如果允许的话,祝渝就应该永远和他在一起,一刻也不能分开。
但最后,柏沉还是松开了手。
祝渝凑上去亲了亲柏沉的唇,“我走了。”
柏沉就亲了亲他的额头,“要回来。”
“一定要回来。”柏沉说。
祝渝:“嗯。”
“今天大哥在我们家,我没有来得及和你说。”祝渝说,他倾身上去亲了一下柏沉的额头,“今天也很爱你,哥哥。”
祝渝乐此不疲地诉说着他的爱意。
他的每一声“我爱你”和“我喜欢你”对柏沉来说,都是最好的安抚剂。
飘荡的小船找到了靠岸的港口。
祝渝心里的不舍要溢出来了。
再温情一下祝渝就要闹脾气说不回去了。
所以他说:“我走了,哥哥。”
柏沉点头,他打开身边的车门,绕到祝渝这边,帮祝渝打开了车门。
祝渝下了车。
司机拿着他的行李,和祝霆在不远边等着。
祝渝抱了一下柏沉,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现在不敢再看柏沉一眼,再多看一眼就真的要哭着说不回家了。
上飞机后。
祝渝靠着窗,飞机渐渐起飞,他看着雪雾弥漫的伦敦,长长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
就是半个月而已!
祝渝揉了揉脸蛋,让自己看起来不太像一个望夫石。
——
家里人早早就等在机场了,来接祝渝的是祖母和妈妈,爸爸为公司的事情忙不开。
国内还没伦敦冷。
祝渝下飞机后把外套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