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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阿柿看着玉面小郎的眉眼。
“我很多年没见过陆世子了,有些记不清。”
“也是,他许久没有在东都露面,我也只是在别处远远地见过他一面。”
刘檎丹没有丝毫起疑,还颇有兴致地同她点评起陆云门,“你可不知道,他现在那相貌,比起幼时更加惊为天人!也就是他的身份放在那儿,自身的本事也足够高,没人敢上前亵渎,不然,早就不知道被关进了哪间金屋、再也见不着天日了。”
“那么好看呀?”
小郡主慢条斯理地说道,“听你说的,我都想去长安亲自看看他了。”
既然都已经说起陆云门了,那她便也再无顾忌,将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小郎脸上。
但很快,她就没了兴致。
他垂着眼不动时,从正面看,鼻子和嘴唇倒是同陆云门有一两分像。可只要一动,甚至只是一抬眼、一抿嘴,那些局促慌乱的小动作便让他与陆云门没有一丝相像了。
陆云门的皮囊是漂亮,但真正让他卓尔不凡的,还是他的骨。
所以,阿柿永远也明白不了替身的意义。
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呢?
她又不是弄不到真的。
刘檎丹听了她的话,却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然后,她以己度人地答道:“好看是好看,但是吧,也不一定值得亲自跑去长安看。”
她对阿柿悄悄说:“他这个人,除了那张脸,其他的,我都不喜欢,满身都是又清又冷的仙气,没有一点人味儿,跟我隔着天堑似的。”
说完,她撇撇嘴:“当然,我也知道,那位有着天纵之才的麒麟少年也瞧不上我。这句是我四哥的原话。”
她讲起来。
“挺久之前,有一阵子,我四哥总说东都中一个打马球的好手都没有,想去长安找陆世子打。我看他那么惦记陆世子,就说,‘你不如带着我去,说不定见了我在马球场上的飒爽英姿,陆世子就会倾心不已、跟着我回东都来,这样你就不用总是巴巴地念着要跑去长安寻他了。’结果,我四哥一听完,就哈哈大笑着说我这是想要骑鹤上扬州。他是我的亲哥哥哎,居然就这么笑话我痴心妄想!”
就是要隔着天堑、把他拖过来才有趣啊。
阿柿静静听着刘檎丹的抱怨,嘴边的两朵小酒凹越笑越深。
刘檎丹见状,嘟起她格外艳丽丰满的唇,质疑道:“你是不是也在笑话我?”
“才没有。”
小郡主轻声细语,却信誓旦旦。
刘檎丹便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了。
她向两个小郎抬了抬下颌:“那这两个人,你要吗?”
“要呀。”
小郡主都安排好了。
“我先把他们放在你那儿,等我成婚了,在东都城内单独开了郡主府,我再把他们接到身边。”
她答应得这样快,刘檎丹顿时觉得有诈。
她半信半疑:“你不是在糊弄我吧?等你成了婚,真的会去接他们?”
阿柿眨了眨她的圆眼睛,似乎也不肯定了:“那……我再想想?”
“不用了,我先替你养着就是!”
怕她反悔的刘檎丹立马就不问了。
但她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真的不换个夫婿吗?家世好、样貌佳、才华又出众的郎君,凭你又不是找不到,刚说的燕郡王世子不就……哦,他不行,但别的也不是没有……”
熟人面前的刘檎丹就是这样,脑子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嘴上全然没个能把门的,一串串的前言不搭后语。
但阿柿从不讨厌刘檎丹。
她也并不觉得她笨。
能正视自己的能力和欲望,清醒地沉沦与享受,这样的檎丹县主,已经比她们身边许多明明愚钝无能还自视甚高、野心勃勃的人聪明多了。
这时,酡颜出现在了院门外。
得郡主召唤,她趋步而入,向檎丹县主行了全礼,随后靠到主人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是吗?”
小郡主的圆眼睛忽地大亮。
她笑着看向刘檎丹,语气染上了几份轻柔的雀跃:“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苕荣姐姐不经念叨,也来了呢。”
说完,她就走出院门,在外面亲自等候。
刘檎丹不解地咕哝了几句“她为什么来?”,接着也紧跟阿柿,站到了外面。
苕荣郡主是当今太子的嫡长女,去年又嫁给了良王吴京元的嫡长子为妻,似乎无论将来成为至尊的人是谁,她的高位都不会有所动摇。
这种尊贵,在东都也算是独一份。
可底下的妹妹们尊重她,并非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的善良。
她怀着善心对待每一个人,毫无保留地爱着世间的一切。几乎每一个人,都感受过她的善意,都明白那有多么可贵、多么值得崇敬与珍惜。
可因为她有的只有善良,所以,她活得格外不易。
她为每一个人着想,可那些人却各怀心思。
她希望所有的家人都能相处融洽,可她娘家与夫家争斗的暗潮永不止歇、彼此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有着一颗菩提的心,可看着人间苦难,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生性太和软老实了,文静内向,不善表达,明明最有圣人希望看到的善良品性,可却总也入不了圣人的眼。
成了婚也是——
“风寒?明明就是被吴家欺负病了!”
也是今年端午宴,听到刘苕荣称病未到的消息后,刘檎丹当即就气愤地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