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第二十五枝红莲(七)(1 / 2)

男主渣化之路 哀蓝 7731 字 14天前

谢隐瞧了一眼这太子,对何大人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何大人不妨带这位公子去咱们的工厂看一看。”

何大人便朝太子看去,太子想了想说:“也好,那就有劳了。”

说着还向谢隐轻施一礼,谢隐也颔首致意,出了方家的门,太子突然笑了起来:“他应当发现我不是你的侄儿了。”

何大人并不意外:“二郎聪慧,世间罕有,能看出来一点都不稀奇。”

否则也不会让他带人去厂子里参观。

一行人步过小桥,走出村子,就发现路边居然有一些卖小吃跟杂物的摊子,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何大人笑道:“自从兴江村建了工厂,来工作的人多了,便有人在路两边支小摊,只要付给兴江村很少的占地费就可以,附近几个村子联合组建了一支民兵队,主要就是为了维护市场安全,免得起冲突,殿下来得不巧,昨儿正巧是集市,比今儿人还多。”

太子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绝对是他见过最富裕、最祥和的村子了,如果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那该有多好啊!

一路行至厂区,越走视野越开阔,何大人先是带太子去了厂区工会,在那里找到了秀宁,听说是谢隐让他们来的,秀宁对太子的态度立刻亲近了几分,她容貌美丽,举手投足又自信迷人,太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一时之间,好感顿起,想起何大人说秀宁立志不嫁,便问:“秀宁姑娘这样的好人才,为何却不嫁人?”

秀宁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人谁啊?他们刚认识了多久,就问她为何不嫁人?

她忍住不礼貌的冲动,反问:“为何要嫁人?难道不嫁人我就活不下去了?”

何大人轻咳一声,但秀宁却没注意,太子也不生气,道:“我也是为秀宁姑娘着想,若是不嫁人,连个家庭都没有,岂不是太过孤单了吗?有了夫君孩子,日子也能好过些。”

秀宁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往前走了两步:“朱姐姐!朱姐姐!!”

一个妇人从里头走出来,“干啥呀秀宁?”

“这位客人说没有家庭太过孤单,有了夫君孩子,日子才能好过,朱姐姐是曾有过家庭的,不妨说说,究竟哪里好过了。”

这位朱姐姐不是旁人,正是曾经受了谢隐一块皂角照应秀宁,后来跟秀宁感情极好的胡嫂子,不过她年前跟男人和离,如今已搬进了厂房宿舍,天天跟一堆姐姐妹妹在一起,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快活。

一听有人劝秀宁成亲,朱姐姐立马拉下脸:“谁啊,是谁要害你?好好的女人不当,去当下人?”

她怒视太子:“是你吗!看你这穿着打扮像个富贵人家,你们富贵人家的女人尚且过不上好日子,还管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我倒是有男人有孩子,那成亲的苦我是受过了,你少在这里忽悠年轻姑娘,骗她们去嫁人!”

太子哪里被人指着鼻子这样凶过,一时间是惊讶大过愤怒,“女子若不嫁人,那岂不是乱了套?出了什么事,家中没有顶梁柱,自己一人独木难支不是吗?”

“可拉倒吧。”

又一个姑娘走出来,是卢清晨,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我家倒是一个爹两个兄弟,里里外外却要我跟我娘来干,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回家做饭洗衣伺候他们,就这样,我爹还把我给卖了,这顶梁柱我们可不要,再说了,我们女人自己就是顶梁柱,谁会傻到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别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自食其力比什么都强。”

要说之前太子觉得秀宁十分独特,那么现在他所见到的这三个女人,就都很独特了。

因为他这一番大男子主义十足的话,秀宁对他十分嫌弃,也就是谢隐让来的了,不然朱姐姐早抄起铁锨把人撵了出去。

服装厂里,虽然有人进来,但员工们也就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之后便继续做自己的事,太子对缝纫机非常感兴趣,同时也问:“怎地只有女人,没有男人?”

秀宁发现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在为男人着想,就说:“客人真是说笑了,这种穿针引线的活儿,哪能让顶天立地的男人来干?传出去那得多难听啊,这男耕女织,各有分工。”

太子他居然还点头了!

之后又看了厂区的托儿所,因为一些员工家里有小孩,自己来上班孩子就成了最大的难题,所以厂区特意建了托儿所。

到了木材厂,秀宁看见方大也在,松了口气,终于能把这讨人嫌的家伙交出去了,也不知道何大人从哪里找来的奇怪家伙,浑身透着一股封建腐朽味儿,实在是让人窒息,不想跟他说话。

就这样,太子亲眼走了一遍厂区,又在厂区食堂吃了饭,直到下午才回到方家。

谢隐在工作棚里不知道弄什么东西,只见一个圆咕隆咚的玩意儿一会亮一会熄灭,看到他们来了,神情淡淡,“客人看了一天,可看出什么来了?”

太子道:“先生大才。”

顿了一下又接道:“若先生肯随我出山,定能兼济天下,惠泽万民,成就青史美名。”

谢隐轻哂:“我问客人看出什么,客人却对我一通吹嘘。”

他讲话不像何大人,何大人还会委婉点,谢隐就差没明说你驴唇不对马嘴,场面一度变得有些尴尬,太子迟疑道:“先生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希望客人能明白一件事。”

谢隐淡淡地说着,“女人是人,但愿客人能记住这四个字。”

只听过要爱民如子,不曾听闻爱民如女,是女人不包含在民里,还是世人都不爱女?为何女人总是受苦受难,总是无法解脱自由?

如果说在他脑海中浮现的画面里,曾有一人于地狱中受铁链刺骨业火焚烧,那么谢隐在人世间所看到的,也正是这一幅幅业火缠身的景象。

“若客人不嫌弃,便留在村中小住数日,也许能看得更清楚些。”

不知为何,太子总觉得在面对谢隐时,有种说不出的发慌,很像幼时功课没做好被父皇抓到,但又更沉重、更不安,简直、简直就像是在被神审判。

如果他做不好这个皇帝,那就别做了——神似乎是这样的意思。

太子以为谢隐留他小住,就是像今天这样四处走走看看,其实还是蛮舒适的,说句实在话,除了伺候的人不多,兴江村可比宫中方便多了,光是马桶热水器就已经足够太子流连忘返。

然而他想多了,从第二天开始,方大就给他带了一套制服,太子记得昨儿在窑厂看见的工人就都这么穿,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方大老实道:“二弟吩咐的,让你穿上跟我们干活。”

侍卫们一句放肆就要脱口而出,太子却抬手制止,他想请方二郎出山辅佐,势必要投其所好,不就是干活?他君子六艺样样精通,难道还比不上普通百姓?

事实证明,六艺再精通,也基本运用不到实际干活上,烧砖是个折腾人的活儿,现在天冷了还行,天热的时候简直要命,但窑厂的工人们还能哈哈笑着一边干活一边把芋头吊进去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