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一脚险些要了半条命的冯跃像只煮熟的大虾蜷缩起了身体,虽说平时学生之间有冲突在所难免,可像谢隐出手这么重的确实罕见,校领导们都被惊动了,最后不仅是把当事人全都叫到办公室,还通知了两边家长,也就是冯公安跟夏婵。
因为老师也没明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让他们来学校一趟,所以两人心里都挺七上八下,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到了办公室,冯公安一眼瞧见脸色发白的儿子,当时心跳漏拍,什么都不顾了,冲上去就是问:“小跃,你怎么了小跃?发生什么事了?”
他满脸怒气地看向周围的老师:“我好好的孩子送到你们学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你们不给我一个合适的交代,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而夏婵一进办公室就是先找夏栀,见女儿平安无事,头发跟衣服都整整齐齐,这才松了口气。
可惜这口气还没松完,就看见原本一脸倔强咬着嘴唇的女儿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哇的一声便哭了,夏婵吓得手足无措,逼着自己冷静:“吱吱,怎么了?吱吱?”
“妈妈……”
小姑娘抱着妈妈的腰,哭得撕心裂肺:“冯跃想用球踢我,可是踢到他身上了,老师带他去上药了,人还没回来,哇……”
夏婵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没有谢隐,原本她以为是跟谢隐没关系,没想到他是受伤了?
她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原本她还想过去看一下冯公安儿子怎么样了,可吱吱说谢隐出事,她立马又开始担忧。
冯公安情绪很激动,直到过了会儿,两个老师带谢隐回来,他才朝谢隐冲过去,挥手就想打人。
那架势,跟冯跃想打夏栀时一模一样。
小姑娘不由自主朝妈妈怀里靠,小声说:“妈妈,冯叔叔好吓人,下午的时候冯跃也想打我,就跟冯叔叔要打那谁一样。”
夏婵摸了摸女儿的头,松开她就挡到谢隐跟前:“冯同志,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他把我儿子打成那样!”冯公安的手停在半空中,满脸怒色,“你让我跟他好好说,我有什么跟他好好说的!”
夏栀大声道:“才不是这样的!是冯跃先动手的!”
冯公安摆明了不信:“小跃不是那种人!”
“他就是那种人!”
冯公安顿时瞪大了眼,夏婵看到他这表情都有点害怕,更别提是夏栀,反倒是谢隐把夏婵护到了身后,抬手拍开冯公安的手,“不动手动脚是不会说话吗?”
冯公安满是敌意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打我儿子?”
“那你可能要先问问他都做了些什么。”
比起谢隐这个外人,冯公安当然相信在家里乖巧懂事的儿子,他老婆死得早,孩子基本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从来没惹过麻烦,成绩也不错,冯公安不信他会做伤害别人的事情。
尤其还是夏婵的女儿。
他怕儿子不能接受自己再婚,所以早早就跟冯跃说过夏婵的事情,这孩子一开始是很震惊,可后来慢慢地也就想开了,甚至还在他跟前表示支持。
夏栀是夏婵的女儿,小跃怎么可能去欺负她?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冯公安怒气冲冲地说。
谢隐笑了笑:“看样子,你并不是很了解你的儿子。”
冯公安没弄懂谢隐这句话的意思,但当时围观的学生太多了,冯跃又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大宝贝,能让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所以事发后老师们问过在场学生,都确定是冯跃先踢了球差点砸到夏栀,谢隐保护了夏栀,然后反手又用足球踢了冯跃。
冯公安说:“那肯定是个意外!小跃不是那种坏孩子,踢球本来就容易失误,他这么做的确是很危险,可你对他动手,你就有理了吗?”
夏栀气得不行,正想据理力争,谢隐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从他所站在位置、风向、角度,无论如何那颗球都不应该朝吱吱踢过来,他就是故意的。你如果不相信,可以把当时踢足球的人全都找来,让他们还原一下各自的位置,看看要怎么样才能让冯跃把球朝吱吱踢?”
冯公安坚信儿子不可能做这种事,一口答应。
学校领导也想弄清楚再处理,于是学生们再度回到操场中间的草地上,按照本来的位置站好。
冯跃右手边有好几个人挡着,他原本是应该把球传给左手边的同学的,除非他是突然不用右腿改用左腿,否则这球无论如何都不该朝夏栀所在的方向踢!
冯公安脸色难看极了,他沉着脸瞪着冯跃:“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
冯跃咬死是个意外,一说严重了就喊肚子疼,可老师们给他检查过,虽然那一脚看似很厉害,把人都踹出十几米远,但冯跃身上一点皮外伤都没有,看着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也不知道他哼唧什么。
“冯公安不会以为你儿子做的事情就这么一件吧?”
冯公安愣了,夏婵也愣了,惟独谢隐眼神冷淡,“这么多人在场,他都敢对吱吱下这样的毒手,你觉得他是一时兴起,还是积怨甚深?”
夏栀咬着嘴唇没吭声,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看着谢隐。
他连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冯跃,“我很感谢你在阿姐困难时伸出了援手,但我认为,这些年逢年过节阿姐都是又送吃喝又给红包,欠了再多的人情债也该还完了,日后你有什么麻烦,但凡是我们能帮得上的,决不推辞,可你的儿子好像不是这么想。”
“从吱吱上小学,两人同校开始,他就煽动其他同学孤立吱吱,欺负吱吱,稍微大一点,便四处传播流言,说吱吱的妈妈是到处跟人乱搞的破鞋,所以吱吱也不是好东西,初中是这样,到了高中还是这样。光嚼舌根子还不够,他还拉帮结派,跟吱吱班里的男生打好关系,再撺掇他们来欺负吱吱。”
谢隐冷冷道:“养不教,父之过,我认为冯公安应该负起一半责任。”
冯公安摇头:“不可能,你胡说的,小跃不是这种人,他根本不是这种人!”
“你觉得我是胡说,你敢不敢问问冯跃?”
冯公安扭头,却发现儿子心虚地把脸别开,那一瞬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因为工作关系,他非常忙,跟儿子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他一直以有这么个好儿子为荣,可现在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小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夏栀哪里得罪你了?!”
冯跃低着头不说话,夏婵愣了半天,才颤抖着声音问夏栀:“吱吱,他说得是真的吗?冯跃真的从小学开始就在欺负你,在学校里说你坏话?!”
夏栀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否认,就这几秒钟,夏婵已经明白了,这当然是真的!
她自己被人诋毁诽谤无所谓,可她的吱吱还那么小,凭什么也要遭遇不公平?!
夏婵朝着冯跃冲了过去,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在父亲面前还犯怂的冯跃,对着夏婵可威风了:“贱女人!你他妈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我爸都没打过——”
这句话没说完,冯公安同样给了他一巴掌。
跟力气有限的夏婵比起来,冯公安的巴掌像蒲扇般有力且重,他失望透顶,“打你都是轻的!谁让你这么做了,啊?谁让你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