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贵姬觉得这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点,刘德妃真实地让她想颤抖。
然后她就发现刘德妃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还怪气人的,好像在看傻子一样,转身走了。
文贵姬:?
这到底是谁的梦?
自文贵姬的梦中离开后,刘德妃睡不着了,她忍不住要想,陛下是有什么奇遇不成?是像自己一样重生了呢,还是像文贵姬那般被人穿了?
重生的话不大像,若他是重生,只要记得前世是如何被皇甫慎羞辱、宫妃们又是如何给他戴绿帽的,怕是已经被气得差不多了,他哪里是沉得住气的人?人即便重活一世,也顶多是增长阅历,大彻大悟的都是少数,更别提脑子突然灵光的了。
那就是……被穿了?
若是这样倒说得通,只是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
刘德妃很有种去跟谢隐开诚布公交流一番的想法,只是刚掀起被子,又忍住,她不能这么做,现在还没弄明白究竟是不是这样,一切都是她的猜测。
再说了,寻常男人成了皇帝,哪个愿意别人看出自己是冒牌货?万一对方恼羞成怒,要杀她,那可大事不妙。
但转念又想起这位宣抚帝面对天花疫苗这样的大功绩都不曾抢夺,还给文贵姬自由出入宫廷的权限,也许……并非想象中那样难以沟通?刘德妃最怕的便是这位皇帝是原本的宣抚帝重生而来,若是让她选,她宁可选个陌生人。
至于真正的宣抚帝是死是活,说实话,刘德妃不是很在意。
她决定要试探试探再做决定。
于是次日便亲自去给宣抚帝送汤,谢隐收了汤,见刘德妃不走,便问:“爱妃可还有事?”
刘德妃生得极为美貌,宛如牡丹艳冠群芳,这也是为何皇甫慎会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她的能力和其他宫妃比起来略显逊色,惟独容颜绝美,皇甫慎直到最后都舍不得杀了她。
哪怕是前世的宣抚帝,即便人已力不从心,每回看到刘德妃,也都忍不住露出痴迷之色,然而眼前这位“宣抚帝”,他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小花小草一样,仿佛她不是会动会笑、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而是一块没有特色的石头,毫无色欲,更无杂念。
从他口中叫出“爱妃”两个字,怎么说呢,刘德妃感觉跟叫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难道没有事情,就不能留在陛下身边了?”刘德妃含笑走到谢隐身边,很柔软地朝他身上贴过去,果然,他几乎是同时间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而后迅速放开,刘德妃愈发要靠着他,谢隐不得不后退,刘德妃见状,泫然欲泣,“陛下是厌烦了妾不成?怎地妾走近一步,陛下便要退一步?”
谢隐不想伤她心,便道:“是朕这几日身体略有不适,因此不想离爱妃太近,免得连累爱妃。”
刘德妃连忙道:“陛下病了?可召了太医来看?”
“无妨,休养几天便好了。”
刘德妃欢喜道:“那陛下,文妹妹这些时日承了圣宠,待到陛下病好,是不是……也该轮到妾了?”
谢隐万万没想到刘德妃如此大胆,他险些瞳孔地震,半晌,道:“这个……”
“难道陛下是在哄妾,心中其实根本不喜欢妾?”
谢隐:……
他突然用手扶额:“朕的头好疼!太医呢,快宣太医,朕头疼!”
刘德妃好气又好笑,心想自己就问了这么句话,至于装头疼吗?她忍着想笑的冲动,待到太医有模有样地给谢隐看完诊——陛下说头疼,那不疼也得疼,太医们都是老人精了,说话的艺术早已点满,自然是不得罪刘娘娘,也不得罪陛下。
刘德妃坐在床边,谢隐躺在床上闭着眼,真是越看越不像,真不知先前自己怎么会把他误以为是那个懦弱又无能的宣抚帝。
心中不觉得他是了,再看就哪哪儿都不像,说起来,倒是得感谢一下文贵姬,若非她,自己也不能确认陛下换了个人这回事。
“大王,她不走诶。”
“大王还要继续装头疼吗?”
小人参精跟小刺猬精很不明白一件事,在他们看来,像刘娘娘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弱小了,大王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怕她呢?
或者说和大王比起来,人类都是无比弱小的,可大王总是“怕”人类,两小只都搞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
小刺猬精想,如若自己有大王这样的力量,他肯定是不会老老实实躲在人类家里当几百年的家仙。
小刺猬精也想,如果是他这么强,才不会被那些坏人类追得漫山遍野的逃窜。
只有小光团蹦蹦跳跳,它是不懂两个哥哥的想法,但它懂大王,大王那不是“怕”,是“爱”。
就像对它这个没什么用的小光团一样,那是对人类的“爱”。
不过哥哥们不懂,大王自己也不承认,那它就继续装作不知道好了。
刘德妃突然笑了出来。
她抬手捂嘴,意识到自己在陛下“昏睡”时这样笑十分失礼,伸手帮谢隐掖了掖被角,轻声道:“陛下好好休养,妾先不打扰陛下了,只是待到陛下病愈,可千万要记得,雨露均沾呐。”
待到刘德妃离去,谢隐才睁开眼睛,松了口气。
寝宫只有他在,两只小妖精便蹦了出来在他床上滚来滚去,看到他们憨态可掬的模样,谢隐的心情也不由得轻松许多,这回是真的头有点疼,刘德妃是个很聪明的人,她会这么做,基本上就是已经确定他不是原装的宣抚帝了,虽说谢隐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不曾想会来得这样快。
于是,陛下“病”了几天便好了,刘德妃得知时还有点不敢置信,心说陛下不装了?
随后便接到了陛下翻了自己牌子的消息,刘德妃忍不住想笑,她当然想要个孩子,这样自己的地位才能稳当,爹爹没有儿子,自己便要肩负起刘家的兴衰。
“恭喜娘娘得偿所愿!”
刘德妃心情极好,笑逐颜开,精心打扮过后前往宣抚帝寝宫,被内侍引入后,她先是给谢隐行礼:“妾见过陛下。”
天都黑了,他怎地还衣着整齐,连发冠都未取下?
“妾服侍陛下更衣就寝吧。”
谢隐抬手,阻止了美人继续向自己靠近,他拿出对待文贵姬一样的和颜悦色:“爱妃可愿为朕分忧?”
刘德妃想都没想便答道:“自然愿意。”
谢隐:“好,那就请爱妃帮帮忙吧。”
刘德妃心中顿时涌出一阵不祥的预感,随后她被谢隐带到桌案前,望着小山高的奏折,她心中生出一股荒谬之感——这是在干!什!么!
谢隐叹了口气,“朕这身子骨还是不大好,总是犯困,劳烦爱妃了,除了爱妃,朕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
刘德妃:……
第二天早上宣抚帝去上朝,她回到自己寝宫时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脚步漂浮走路不稳,贴身宫女见了都忍不住窃喜,心说娘娘这回肯定是能怀上龙种了,这一看便是被要得很了,陛下瞧着斯斯文文,没想到,嗨呀,真是想想都让人害羞呢!
刘德妃从白天睡到晚上,刚醒没多久,侍寝的消息又来了。
“恭喜娘娘——”
宫女的话没说完就被刘德妃抬手阻止,她苦涩道:“别说了,本宫头疼。”
只有文贵姬是快乐的,有人接班能不快乐吗?看刘德妃的模样就知道,侍寝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没良心的陛下就是找人当苦力的!
得知内情的薛昭仪瑟瑟发抖,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她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被选中吧?!
刘德妃被摧残了半个月后来了月事,陛下很体贴地让她好好休息,还赏赐了一大堆宝贝,换作从前刘德妃一定会很高兴,但现在她高兴不起来了,她很难过。
然后接到最新侍寝旨意的薛昭仪哇的一声哭出来,抓住了文贵姬的手:“我、我不想去!”
文贵姬泪眼汪汪反握住:“姐妹,你受苦了!”
跟文贵姬和刘德妃比起来,薛昭仪可懂事多了。
她也没精心打扮,吸着鼻子去见的谢隐,没等谢隐开始吟唱,她就主动坐到了桌案前拿起朱砂笔开始圈圈画画,特别自觉,谢隐认为可以给她颁发个好学生奖状。
次日再跟刘德妃相见,薛昭仪发现,向来高傲的刘德妃居然主动冲她点了点头。
谢隐终于完成了从“她们共同的男人”到“她们共同的敌人”的转变。
他不费一兵一卒,甚至一句劝诫的话都没有,就成功把往日势如水火的刘德妃、文贵姬、薛昭仪三人凑成了姐妹,可见作业多有用。
刘德妃的月事过了,谢隐又开始召她侍寝,气得她不想干了!
手里攥着笔,扭头就看见她们的陛下靠着柔软的枕头坐在床上看话本,手边还放着一盘葡萄,时不时捏一颗放到嘴里,刘德妃顿时怒从心头起,“陛下!”
谢隐看向她,言语温和:“爱妃怎么了?”
“妾觉得手好酸、好疼,大脑也开始无法思考了!”
谢隐想了想道:“那就休息会儿吧,只要天亮前批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