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参精和小刺猬精此时此刻正在谢隐识海里嚎啕大哭,原因无他——因为朝露的到来,他们的煮方便面没有啦!
放了火腿、鸡蛋、青菜还有虾仁的煮方便面没啦!
谢隐也是没有办法,朝露把门推开后一脸视死如归,这里隔音效果太差了,他都没想过是不是有人来找自己,而且,这未免也太快了些,原本以为至少得再等两天才知道朝露会不会来。
而朝露推门后,瞧见正在整理东西的谢隐,嘴巴一张,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看见灯光下青年俊美的脸,似是有点点光圈,增加了他身上的圣洁气息,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然后就觉得……她是不是想太多了?为啥觉得人家大帅哥会同意跟自己这个陌生人结婚?
谢隐问她:“要吃面吗?我煮的。”
朝露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又“咕噜噜”叫了两声,她整张脸都涨红了,感到不好意思,手足无措,毕竟是性格很乖的女孩,今天跟爸妈顶嘴拒绝道歉,大概是她人生巅峰。
谢隐正好买了两把小马扎,打开给她坐一个,然后给她盛了一碗面,还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她。朝露抬眼看看他,接了过来,怯生生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她刚才推门时的英武。
她是不被允许吃这些垃圾食品的,什么方便面啊炸鸡啊烧烤啊汉堡啊通通没有吃过,父母生怕她生出什么大逆不道的心思,愈发把她管得严谨,甚至于朝露初中、高中读的都是女校。而即便是在女校,她也走读,每天都会有司机来接,朝露连交朋友的机会都没有。
她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上个大学包装自己,然后嫁给很有钱的人家成为弟弟的助力。
如果不是朝父朝母太急了,生怕抓不住刘豪这个富二代,而是慢慢温水煮青蛙,那么朝露再怀疑、再不安,她最终也会听话,而不是大着胆子跟父母吵架。
谢隐看到她半张脸还是红肿的,甚至有点点血丝,打她的人手上估摸戴了戒指一类的东西,所以在朝露吃面的时候,他找出了医药包。
里头是他刚买的碘伏棒跟创可贴,别的没了,因为预算不够,只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主要是他想到了朝露回家肯定要挨揍,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活人会有自己的思想,会做和别人不一样的决定,而她父母那种自私自利的控制狂,肯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女儿顶嘴,无异于养的狗咬自己,都是那对夫妻不能容忍的。
朝露第一次吃煮的方便面,闻起来香气扑鼻,面条煮的恰到好处,小青菜碧绿,荷包蛋金黄,红色的火腿跟虾仁将这碗面点缀的更加好看。
她食量不大,这跟父母要求她保持身材有关系,一点都不能胖,胖了会被骂,所以谢隐只给她盛了一小碗,她也全吃了,可能是太饿了的缘故。
是的,中午跟刘豪出去吃饭,朝露没什么胃口,没怎么动筷还喝了一杯加料的水,醒来回家后劈头盖脸挨了顿骂,父母没说担心她被下药,这药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该去医院检查一下,也没问她中午吃的怎么样,要不要再吃一点,而是火急火燎地逼她换衣服去刘家道歉,没有丝毫关心,也没有一点怜悯。
朝露再一次产生疑问:他们真的爱她吗?
挂在父母嘴边的一句就是为了她好,好像真的是这样,为她挑选一个有钱的丈夫,让她以后衣食无忧,能有依靠……可真的是这样吗?难道她一个人生活,就不能衣食无忧了吗?明明她有工作,明明刘豪那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成为依靠……爸妈难道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朝露其实就是在自我欺骗,这些年的成长里她潜意识中明白父母对自己的态度,别的不说,看对她和对弟弟的区别就知道了,而弟弟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觉得朝露问一句为什么没有她的就是想争,爸妈的东西嘛,给谁不是给?
谢隐看着她把面吃完了,沉默了几秒钟问:“我现在要出门了。”
朝露惊慌地看着他,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她是真的无家可归。
虽然家里有好几处房产还有两栋别墅,但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学校倒是提供教师宿舍,但她没有申请,就算去了,有空床位,她也没有被褥枕头,而且,如果同事们询问她为什么大晚上跑到教师宿舍,那她又该怎么解释?
不能给家里丢脸——这是朝露从小就受到的教育。
爸妈如此严格的要求着她,却很放任弟弟,朝阳想住校就住校,想走读就走读,有时候彻夜不归、奇装异服,朝父朝母也不会说什么,他们对儿子宽松无比,对女儿则极尽苛刻。
“你要是愿意的话,就留在这……”话说了一半,谢隐还是停了,这左右两边都没住什么好东西,个个除了毒不沾,其他两样都沾点,把朝露放在这里无疑是在家门口悬块肉招畜生,所以他又改口,“你跟我一起去吧,我要去离这里二十分钟左右的地铁天桥摆摊。”
朝露眨了眨眼,她习惯听从别人为自己安排人生,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谢隐拎着小马扎跟折叠桌,朝露帮他拎了个袋子,里头装的都是贴膜工具,二十分钟,不是步行时间,是搭地铁时间,朝露也是第一次搭地铁……她还不如谢隐熟练,一路跟在他身后,乖是真的乖,话也是真的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谢隐觉得她父母将她培养成了一个听话的人偶。
地铁上人还是很多的,正值下班高峰期,谢隐把东西放在地上然后用手撑住栏杆,这样的话朝露就不会被人挤来挤去,待在他圈出的安全范围里。
朝露好紧张的!
她紧张的忘了自己是第一次搭地铁,感觉新奇比不过在男人怀里的狂乱心跳,第一次跟异性靠得这么近,她连呼吸都不会了。
谢隐下午买完东西就里里外外把铁皮出租屋打扫了一遍,弄得干干净净,还被其他租户笑话了,说他跟个女人一样娘们唧唧,男人弄那么干净干什么?就是瞎矫情。
他懒得搭理,还去洗澡堂洗了个澡,夏天淋浴两块钱一个人,洗的干干净净,身上只有肥皂的味道,还有他自己没有察觉的圣檀木香。
和地铁里混合的奇奇怪怪的气味相比,清爽又好闻,朝露的脸一直都很红。
到了地方,谢隐来得不算早了,周围好位置都被人给占了,一路看过去这一段全是贴膜的,他把两个小马扎打开,折叠桌撑起来,桌上还立了块硬纸板。
硬纸板是买东西的包装箱,拆下来用黑色的水笔写了俩大字:贴膜。
跟其他贴膜侠的招牌比起来,谢隐这两个字写得可谓是极好,不过人家还有时髦的,用的是夜光版招牌,上面led小灯泡亮闪闪,来来回回闪烁着贴膜俩大字。
按理说谢隐这样的新人,在一众贴膜侠中不算经验丰富的那个,一般人要是贴膜,肯定找人多的摊子。
可是,他长得帅啊!
不是那种常见的五官端正小帅哥,是结结实实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帅哥,比起明星一点不差,气质更好!
摊子一支棱起来,就有人靠过来了。
朝露乖巧坐在一边,因为只有两个马扎,她还要给人让位子,谢隐没让她动,把自己的马扎让出去了,单膝蹲着。
长得帅就是好,哪怕这种姿势还是特别帅,谢隐不介意有人围观,但介意有人拍照,所以当有人拿手机拍视频时,他友好地请对方住手,年轻的女孩们都不好意思地停下了,不过也有不要脸的男人不愿意,觉得拍个视频发到网上能赚一波流量,对于这种人,谢隐也没办法。
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抓起来丢到天桥下吧?
他说自己会贴膜真不是开玩笑,再精细的手术都做过,木雕玉雕石雕都擅长,贴膜讲究的就是细心,他不仅贴得快,收费还便宜,贴一单也就赚几块钱。
手机钢化膜是最容易碎的了,很多人有点磕碰都懒得换,但大帅哥贴膜这种事,你能保证会有第二回 吗?
朝露最后充当了收钱工具,有些人给现金,有些人是扫码,谢隐手机太破了,卡得要死,就全扫了朝露的,根据钢化膜价位的不同,收费也不同,基本就是十五二十三十这样的进账,大概到了晚九点,谢隐的膜全贴完了。
边上其他贴膜侠恨不得把他驱逐出去!
朝露则呆呆地看着手机余额,贴膜……这么赚钱的吗?原来那些天桥下贴膜月入过万三年买房的新闻不是夸张的啊?居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