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没有一窝蜂的全跑去医院。
人太多了, 彼此又不熟悉,除李芒外,其她人靠猜拳争取名额, 最终鲨鱼跟闵英杰胜出。
随游没了一只手, 他师父行藏道长手倒是还在, 就是用不上了,后半辈子恐怕都要躺在床上过, 到现在还在医院里治疗呢。
而他们的伤很特殊,除却身体上切实的伤害外,恶鬼身上的怨气会像毒一样自伤口侵蚀内脏, 所以不管就连没缺胳膊少腿的渡苦大师, 都必须留在医院继续治疗。
除了为他们诊治外伤的医生,随览、通劫、通难三人还要负责给他们拔除怨气。
李芒她们来的巧,正好赶上这个事, 不过怨气拔除前,身为普通人的她们不能进入病房,免得拔除出的怨气另选寄主。
怨气拔除的过程有点像在去黑头, 先要用浸润了糯米水的黄符贴在伤口上,紧接着以净火点燃。所谓净火, 就是指自然形成的火,火柴、火机打出来的不能用,最好的是雷击木所生的火苗, 据说有着天然的驱邪避凶功效。
净火会将湿漉漉的黄符烧干, 但不会损坏符纸本身, 紧接着便要有人把黄符揭开。这个过程一定要仔细缓慢, 黄符与伤口分离的同时,能看见怨气成形, 如同一根根黑色长针,吸附在黄符上。
每次能够拔除的怨气有限,要根据伤者的受伤情形来判断究竟需要进行多少次。随游的断手须得在医院治疗,但治疗期间必须每日进行一次怨气拔除,否则即便伤口痊愈,身体内里也会腐烂。
像行藏跟渡苦,他俩的情况更严重,几乎是每隔一个小时就要进行一回,而净火一旦离开雷击木便很难保存。
两人出师未捷,不仅没能成功剿灭恶鬼,还将自己给搭了进去,这个消息传出来后,玄门中人不可谓不震惊,如果连行藏与渡苦都无能为力,那这恶鬼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做完一次怨气拔除后,李芒选择先去看望随游,因为他看起来精神最好,应该可以沟通。
随游是玄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正意气风发的时候没了一只手,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打击,整个人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见外人,也不愿与人交流。
李芒便跟随览、通劫、通难说:“碎尸案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案,眼下行藏道长与渡苦大师都受了重伤,我们不好去打扰,关于恶鬼,我们有些问题亟待解决,不知三位可否帮忙解惑呢?”
随览的师兄跟师父都出了事,他一点好心情都没有,是最不愿意的。
通劫通难则是面露为难,通劫说:“师门传承,不得私授于外人,施主若想问有关玄门的问题,恐怕要等师父醒了,我们问过师父才行。”
他态度跟语气都不错,但谁都知道这是推托之词,如果这些信息真重要到了不能外泄的地步,那玄门凭什么跟国家合作?难不成他们还想将所有秘密都掩藏,只凭一张嘴就获得政府的无条件支持?又想得好处又不想付出,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你们想知道什么?”
由于病房内有人在休息,李芒是在外头走廊跟这三人商量的,大家说话的音量都很小,但这个回答的声音,绝对不是眼前三人发出来的。
鲨鱼扭头朝左前方去看,电梯口的拐角处,正站着个二十六七岁,穿着一身黑色带白条纹运动服的女人,背上还有个吉他包,看起来像个搞音乐的文艺青年。
李芒问道:“你是……”
“我叫张紫阳,是九莲派第一百七十二代传人。”
说话间,张紫阳对随览道:“听说你们门派损失惨重啊,怎么着,让我姥姥说中了吧,你们太自大了,行事又不讲理,终于阴沟里翻车了吧?”
随览脸都黑了:“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谁让你过来了!”
张紫阳很不客气地说:“少自作多情了,难道你以为我是来看你们的吗?如今玄门与政府的合作还未定下,出了个任务你们小的折了来了老的,结果老的也折了,玄盟能不管吗?我跟姥姥这次就是给你们擦屁股来的,还好意思说。”
她冲随览翻了个白眼,顺便瞟了眼旁边的通劫跟通难:“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警察同志问你们点事儿,照实说了又如何,你们自己都不真诚,人家凭什么还要相信你们?”
她对这三人是一种态度,对李芒等人又是另一种态度了。
先是一把抓住李芒的手上下晃动,然后挨个握过去:“你们好你们好,辛苦了,其实这次任务我是第一个接的,但谁让他们门派人比我们多。”
鲨鱼就好奇地问:“你们门派人很少吗?”
张紫阳叹气:“那倒也不是,就是忙不过来。”
这么说她们门派生意还挺好的喽?
随览刚被张紫阳呲了一顿,这会儿听她装模作样的说什么忙不过来,很不给面子的拆台道:“你们信她个鬼,九莲派连个山门都没有,就是一穷乡僻壤的破福利院。穷得叮当响,就她这身运动服,大概是她最值钱的一套衣服了,回回见面都穿这身。”
张紫阳嘶了一声,冲随览晃悠了两下拳头:“你找死是不是,别以为这是医院我就不敢揍你。”
随览火速闭嘴,因为他知道张紫阳没有在开玩笑,是真的会动手。在玄盟决定向政府请求帮助与合作之前,其实是有过召集玄门各个门派共同商议的,大家有志一同的忽略了九莲派,没办法,谁让她们人少又穷,存在感为零。
结果九莲派那位彪悍的老太太直接抄着锄头冲来了,将包括行藏渡苦在内一众德高望重的大师一顿抽,张紫阳也正是在那时跃入的众人眼帘。
一老一小差点儿没把玄盟的房子给掀了。
张紫阳对李芒等人说:“换个地方聊吧,不然我怕有人管不住嘴,害我管不住手。”
随览:……
之后便由闵英杰提议,去了医院附近一家环境很好,隐私性也不错的茶餐厅,正好把猜拳输了的那几位叫上一起开个包厢。
张紫阳毫不掩饰自己乡下土狗进城的震惊脸,她长这么大,还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一顿饭得花很多钱吧?
她这么想,就这么问了。
鲨鱼嘻嘻笑:“没关系,今儿个咱们吃大户。”
闵英杰潇洒挥手:“咱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老大辛辛苦苦赚那么多钱,作为她的亲亲好妹妹,当然是要努力帮她挥霍替她花了,不然要这么多钱有什么意义?
大包厢被坐得满满当当,茶点一上来张紫阳的眼睛就成了直线不能移动,于是闵英智好心道:“先填饱肚子,吃完了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聊。”
张紫阳连连点头,并赞许闵英智是个好人。
她一气干掉十几盘点心,饶是这家茶餐厅的盘子都比较小巧,加在一起也是很惊人的量了,这让闵英杰发自肺腑地问道:“你们玄门中人食量都这么大吗?”
她们家那个小光头,看着么小小一只,肚子也相当能装,比她跟老二加在一起吃得还多,每次闵英杰都好奇丰登吞下去的那些食物都到哪儿去了,因为也不见小肚子鼓起来。
张紫阳问:“等会要是有没吃完的,能帮我打包吗?”
闵英智:“当然可以,等快结束的时候说一声,我们再多点一些给你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