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英杰只差没将控诉二字写在脸上。
说好的一家姐妹, 你们却瞒着我偷偷有了小秘密?还能不能愉快地一起玩耍了?
闵英智瞥她一眼:“没人瞒着你。”
先不说闵英杰之前为了拍摄离家快一年,就说所谓的灵异事件,根本没人故意隐瞒, 但闵英杰就是有一种见了鬼也一定会归咎于压力太大产生幻觉的坚持, 哪怕是亲身经历, 她也不信。
丰登都用缩地成寸的法术将她一个大活人从京市机场运到千里之外了,闵英杰还能不当一回事, 头铁的要命。
在她看来世界上的一切未知都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如果解释不了,就说明当代科学不够先进。
对于老三的头铁程度, 闵英智一点都不意外, 她淡淡地说:“信不信随你。”
反正老三现在回家了,短时间内还不会外出,那信不信真就没那么重要了。
闵英智问:“这次工作不大顺利吧?”
闵英杰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这次出去拍摄, 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前几个月还好,一切正常, 大概从第四个月开始,剧组就逐渐发生一些小意外, 一开始不痛不痒,到后来险些有人丧生,闵英杰还报了警, 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闵英智:“我当然知道, 我还知道, 要没有老大, 你现在可能已经去见咱妈了。”
闵英杰:?
“不是跟你说过,离家时间不能超过半年?中途回来一次怎么你了, 委屈你了是吧?”
闵英杰不懂老二的态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口吻也这么不客气,她哪里惹到她了不成?
从小到大,家里两个姐姐,闵英杰一直最怕老二。大姐是不好惹,可大姐直接动手揍你,事后也不会再报复,二姐就不一样了,她表面上跟个没事儿一样,可能一直收拾你到年后。
大冰山跟笑面虎,闵英杰还是比较怕后者。
“我忙啊,而且距离那么远,我回家来干嘛啊,你们俩忙得跟陀螺似的,难不成我回来就为了一个人吃饭?那在剧组不也一样。”
闵英智已经不想再跟闵英杰废话了,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一看来电,闵英智脸色一沉,她抓起手机起身:“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我先回局里了,那件事……”
她看了眼大姐,再看眼老三。
老大道:“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
闵英智:“行,那我先走了。”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街上车流量逐渐变少,闵英智只花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回到了市局。闵家大别墅距离她单位太远,所以闵英智在市局附近有一套大平层,步行只要十五分钟,开车就更快了,平时忙得脚不沾地时她就住这儿。
三姐妹都各有各的住所,并不时时刻刻在一块,但只要有时间,每个月必定会凑一起吃顿饭,真正在家里住时间最长的还是老大。
还没进法医室,闵英智就脱了身上的外套,李芒正站在走廊里,脸色很难看,痕检的同事们哀嚎不已,这次的碎尸案真是她们干痕检以来最棘手的一回了,采集了那么多血液样本,愣是一点线索都没发现。
总不可能真是鬼干的吧?
没有线索,李芒只能带着自己的组员查监控查人际关系,五名死者在现实生活中口碑不一,有的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有的是一事无成的小混混,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排查到的几个跟死者有过节的嫌疑人,也都一个接一个洗清嫌疑,最该被抓获的凶手直到现在还是逍遥法外,甚至就在今天下午又犯了一桩案子!
即便是连环杀手,这样的杀人速度也太快了,中间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时候,最离奇的是,六名死者的住址衡盖整个京市,别的不说,光北城跟南城,不堵车都要开好几个小时,更别提处理尸体所需要的时间。
难不成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痕检跟法医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凶手的杀人手法完全一致,模仿犯很难达到这样的精准度,而且碎尸案被压得很死,连媒体都没得到消息,几乎是一发现死亡现场,局里便会立刻封锁消息。
所以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一个星期内反复横跳并杀死六个成年男性的呢?
光是将尸体处理成肉泥就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且还要保证在处理过程中不被邻居发现,全程静音——这真的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吗?
李芒感觉自己脑子抽了,不然怎么会真往灵异事件上想。
面对刚送来的这一堆肉泥与碎骨块,闵英智也很想叹气,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形,但骨头碎到这个程度的真的是头一回见,耗时耗力,所获得的线索还极其有限。
李芒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乍一看比大熊猫都不差,换平时闵英智肯定要开她两句玩笑,可现在不是时候。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是非人为的案子,可闵英智没法对相信科学的同事们开口,而且这个案子的发生也让闵英智意识到,这也许仅仅只是开始,以后像这样的事情不会少。
“少抽点吧。”
她说。
李芒压力太大了,这案子是交到她手上的,但一星期过去,除了越来越多的死者她一点进展都没有。领导的批评催促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一想到破案时间越晚,很可能出现的死者就越多,李芒合眼都睡不着。
她焦躁成这样,闵英智做不到视而不见,干脆连夜加班复原尸骨,这一干就是将近二十个小时,等她腰酸背痛的直起腰,就发现李芒还站在原地,维持最开始的那个姿势,动都没动一下。
解剖室里不能抽烟,李芒就拿了根在手上放在鼻端闻,她是没有烟瘾的,但这桩案子实在是让她无从下手。
“……颅骨较厚,颅腔较大,额结节不明显,盆腔成漏斗状,嵴沟呈平面状,初步判断死者为31到35的成年男性,浑身骨骼没有明显伤痕。”
闵英智眼睛酸涩得厉害,她给自己滴了两滴眼药水,又把眼药水给李芒丢过去,“关于这六名死者的死因……”
李芒给自己也来了两滴,稍微安抚一下快睁不开的双眼:“能判断吗?”
闵英智:“从科学的角度来推测,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失血过多,但是……”
李芒:“但是?”
闵英智抿了下嘴,郑重其事地问李芒:“如果我说,就算被削成了甘蔗,死者都还存在意识,你信吗?”
李芒:……
李芒当然是不信的,这怎么可能呢?
“古代有种刑罚叫凌迟,你应该听说过。”闵英智站着工作了快二十个小时,人要累爆了,全靠狂灌黑咖啡让自己保持清醒,“你不觉得这六名死者的死法,很像凌迟吗?”
李芒说:“根据目前已有线索来分析,仇杀的可能性的确很大。”
但这六名死者实际上死得可比凌迟还要痛苦,凌迟是将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他们可是都成了肉泥啊,连骨头也没能幸免,最小的一片骨屑甚至只有几毫米,得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凶手才会如此狠辣?
别以为杀人是件很容易的事。
这跟杀鱼杀鸡是不一样的,但凡是心智健全三观正常的人,都很难对同类进行杀戮,更别提是将同类“碎尸万段”。李芒见过很多激情杀人的凶手,事后给他们看死者照片时,他们往往很难接受,有些甚至会产生应激。
闵英智道:“仇杀不仇杀的,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不好判断,但是……”
她很想跟李芒说一说关于幽冥的事,不想看到李芒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查却没有结果,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感觉李芒会拿她当神经病。
李芒:“但是什么?”
闵英智:“没什么。”
查案不是闵英智的职责,她复原了骨头又验完了尸,身上已经没法闻了。
看了下手机,亲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闵英智现在疲劳过度不敢开车,就让家里司机来接,自己在法医室的卫生间里冲了个澡,又消了一遍毒。
恐怕这兵荒马乱的一天一夜里,只有丰登是最无忧无虑的那一个。
小光头在新家虽说没能得到姐姐们的亲亲抱抱举高高,但却虏获了曹姨的心,连家里的厨师都被丰登折服,给她做了满满一大桌花样百出的饭菜,闵英杰下楼时就看见曹姨跟大厨一左一右围着小光头,伺候她吃喝。
这待遇,她们三姐妹都没有过。
“老大呢?”
曹姨笑眯眯地扭过头:“英杰醒啦?你大姐一早就去公司了。”
闵英杰打了个呵欠,喝了口厨房送来的咖啡,目光落到小光头的脸上,说实话,真是越看跟闵英智越像,她们家三姐妹,大姐长得不像妈也不像那谁,二姐跟她则是像妈,这么多年过去,闵英杰都要忘了亲妈长相了,但总不至于她妈死了十多年,还能给她们仨再生个小妹出来吧?
反正闵英杰倾向于小光头只是恰巧跟她们家人长得像,在血缘上没有关系,如果一定有,那说不定是哪个亲戚家的小孩,闵家家大业大,想攀关系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想她刚开始当导演时,那些人不知道她背靠大树,没少给她冷眼,后来知道她大姐是闵氏集团的老总,那变脸变的,都能上台表演了。
弄个长得像的小孩来分家产这种事,闵英杰觉得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