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贺绛:“不要叫我老公,咱扯平了。”

他今天让商景掉两次泪,被折腾两次,现在只想赶紧翻篇。

商景跟在贺绛身后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以为里面是只小猫。别墅区怎么还有老鼠呢,不会咱家里也有吧……”

贺绛很肯定地道:“没有。”他今天刚把家里翻了一遍,别说老鼠,蟑螂也没看见一只。

等等,贺绛顿住脚步,如果让商景这种厨房小白做饭,丢三落四,厨余垃圾不及时处理,不出三天,整个小区的蟑螂老鼠都会闻风而来。

贺绛闭了闭眼,想让商小狗付点同居的代价怎么就这么难?

商景见贺绛不说话,讨好道:“房东先生明天想吃什么?我这回一定按照教程,一步都不省略地做。”

“免了。”贺绛转身,抬手抵住商景的额头,“从现在开始,你远离厨房,不准进去。”

商景:“为什么啊?”

贺绛谨慎地没有说明真实原因:“不为什么,你不是讨厌做饭吗。”

商景:“是不喜欢。”

贺绛:“那就这样。”

当晚,商景靠在枕头上,皱着眉搜索“老公生气了怎么哄”,不是他卑微妥协故态复萌,而是有时候不小心作过头了,需要一点保命的手段。

会哄人,才能作作不息,可持续发展。

商景怀着求知欲点开一个个回答,失望地退出。

可恶,为什么每个回答都有“做一桌他最爱吃的菜”?!

他做菜贺绛生气啊。

剩下的选项还有装可怜和打扮得漂漂亮亮。

都不值得采纳。

商景辗转反侧,白皙的脸蛋压在枕头上,眼里既苦恼又无措,蓦地,他爬起来,重新输入——老婆生气了怎么哄。

【早起给老婆做早餐。】

商景:我生气了!

他鼓着脸往下看。

“给老婆送昂贵的项链。”

“给老婆送包。”

……

这也不值得参考,他没钱。

商景一直搜索到睡着,临睡前还迷迷糊糊地想,哄人可比作精难多了,没把握哄回来之前,不能作过头。

纤长乌浓的睫毛静静地垂落阴影,薄薄的眼皮吹弹可破,像白瓷盘里的奶皮被斜斜的燕尾划了一道涟漪。

主人已经梦见了周公,手机屏幕依然顽强地亮着光,上面是一系列浏览记录。

房东生气了怎么哄?

大明星生气了怎么哄?

如何安抚准前夫的情绪?

……

翌日商景睡到九点,拿过手机看时间,发现傅医生八点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傅医生说,他的病历报告给主任看过了,目前建议在生活里经常接触过去的事物,多接触外界,刺激脑部神经。暂时不盲目采用医疗手段。他会继续关注,有任何变化请联系他。

最后,傅医生列了一些补脑的药品。

“谢谢傅医生,我都记住了,麻烦您了,祝您工作顺利。”

商景回复完,把傅医生的话反复看了三遍,熟读成诵,特别是药物名称滚瓜烂熟后,谨慎地把对话都删了。

他伸了个懒腰,打开衣柜挑选今天的衣服。天气转凉之后,不需要贺绛嘱咐,琳姐又送来了许多秋装。

鬼使神差地,商景拿了一套薄款秋季小西服。

雪白雪白的衬衫,配上上靛蓝色的西服,剪裁合体,做工考究。

衬衫上面纽扣放松两颗,西服v领较深,随性又严谨。

靛蓝显白,裹得商景像块点缀着樱桃和蓝莓的奶糕,被蓝色绸带系上精致的蝴蝶结,放在蛋糕店最显眼的地方展示。

怎么哄老公那里,回答里有打扮自己,比做饭容易。

唔……宁可信其有吧。

商景穿好了开门,恰好撞上贺绛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

贺绛余光瞥了他一眼,停顿了四五秒,不动声色捏紧了车钥匙。

“你要去哪里?”

两人同时发问,声音都有些警惕。

贺绛:“去上次那家医院。你呢?”

在家里就经常穿个大裤衩子晃来晃去,见别人倒是隆重打扮起来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士为悦己者容。贺绛有点酸。

商景眼珠转了下,贺绛要是出门了,那他今天这一身不是白穿了?抓个头发容易么?

功夫不能白费,而且傅医生说要经常接触熟悉事物刺激脑神经。

他认识的只有贺绛,跟着贺绛说不定能遇到以前熟悉的人和物。

商景:“没去哪,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贺绛确实有些把这小蝴蝶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紧的意思,但他今天去接出院的病人,有点不方便。

他的姑妈贺思兰阿尔茨海默症前期,贺绛小时候寄在姑妈那儿生活过一年,对姑妈很有感情。

前阵子贺思兰在家里摔了一跤,脑袋有点外伤,似乎不打紧,但是全家人都紧张得要命,忙把贺思兰送到华悦住院,生怕外力让阿尔茨海默症病情加速。

观察半个月后,今天贺思兰出院,贺绛打算去接她。

商景:“那我可以去看看姑妈吗?”

贺绛想了下,贺思兰喜欢晚辈,便道:“可以,但你管好嘴巴,别像上次那样乱说。”

贺绛跟他爸解释了一小时,他爸能听进去,姑妈的认知一旦形成,可改变不了。

商景:“好的好的,我一定少说多做。”

商景连忙穿鞋,被贺绛阻止:“去吃点东西。”

商景:“有早餐?”

贺绛面无表情:“饺子。”

商景可不敢问饺子破没破皮,老老实实地打了一碗,连汤带皮带馅儿,一口不留。

贺绛在小区保安室拿了预订好的鲜花,跟商景简单说了两句姑妈的情况,强调道:“不想惹麻烦,你就给我安安静静的,姑妈不是好糊弄的。”

商景脑补了一个严厉睿智的老年妇女形象,抿了抿唇,他倒不是很怕,他喜欢跟长辈打交道,比如黄阿姨,感觉自己时刻被妈妈疼爱一样。

贺思兰今年七十九岁,身体还算硬朗,早就收拾好了等贺绛来接她。

她的症状具有间歇性,大多数情况还跟以前一样,有时候贺绛也判断不准,只能平常心对之。

商景第一眼便知道贺思兰和黄阿姨不同,面容慈祥,眼神却过分锐利,仿佛能看破他和贺绛别扭的隐婚关系,如果他敢撒谎,甚至可能被姑妈打手心。

他不自觉的愈发乖巧拘谨起来,心态从见房东家长的坦然,变成了见家长的忐忑。

这可是贺绛姑妈呀!看贺绛亲自接出院的样子,姑妈一定很亲。

商景心里有点慌,比隔着电话线被贺父套话还慌。

都要准备离婚了还慌什么!

商景在心里敲打自己,但没起到效果,问候完之后就盯着地板,跟小媳妇似的。

贺绛:“姑妈,我先送您回老宅子,今天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和叔伯他们一起回去吃饭。”

贺思兰盯着他两,突然淡定地指着商景道:“这是你媳妇吧?”

商景警铃大作,下意识看向贺绛。

贺绛也很淡定:“不是,一个朋友。”

贺思兰摸了摸手肘,道:“姑妈我又不傻,能看得出来。”

她复又看向商景:“你来说。”

商景和贺思兰都伤在额角处,一左一右,面对面时跟复制黏贴似的,他心虚地和贺思兰大眼瞪小眼,像学渣被教导主任拎到办公室逼问有没有跟校长儿子早恋。

商景从未在学校犯过事,一对上姑妈就怂了。

姑妈年纪好大了,他怕一句话说不好,把姑妈气晕:“我、我……”

贺绛捏住了商景的嘴巴:“姑妈……”

贺思兰看着商景,抬手按了一把伤口下面的太阳穴,好像不肖子孙气到:“觉得我老年痴呆了,就糊弄我吧,反正也没几天好活,看不到老三成家也是我没福气。”

商景见不得老人家这样哀伤叹气,结婚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如果能让姑妈放心和开心,哪怕离婚了他都能再义务假扮一阵。

贺绛是没办法理解他们脑子坏掉的人的不安和疑虑,对周边人充满着不信任,随时觉得自己可能被耍。

只有他和姑妈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