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起猛了，站一站就好……走吧。”

两人到了林笑的病房，蒋阿姨靠在门口，一脸焦急。

茹玥安慰地拍了拍她：“没事，我跟她说说话，你出去走走吧，顺便和肖厂长去吃点早饭。”

蒋阿姨这才敢和肖桂花出门。

茹玥看向病床，林笑的脸和昨天相比，肉眼可见的更瘦更苍老了，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被子下的人形，单薄得像是个未成年孩子。

要不是点滴瓶子在动，不然她这副样子，让不知道情况的人来看见，会以为她死了呢。

茹玥走过去，在林笑床边坐下：“你认识我吗？”

林笑毫无反应。

但是茹玥只管看着她，说自己的：“我是小玉。我觉得你应该能记得我的声音，我和你关在地窖里几个小时，我给你喂过水，我们，算是难友。”

林笑的眼睛，极慢极慢地眨了一下。

茹玥用平和的语调继续说着：

“昨天你父母来了又走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我现在不想去评判她们，我只想说说我的父母。我从记事起，我的父母在我的印象里，就是必须要去讨好的人。我必须吃得少、必须不哭不闹、必须在没事的时候呆在角落里不动；但要是有我能做的事，必须第一时间出现，一天能做到这样，我才能有饭吃，才不会招一顿无缘无故的打。

但即便这样，在我六岁的时候，他们还是把我过继给了我城里的伯父。你是不是以为，我从此能过好日子了？呵呵，事实上，我从此更难了。我伯娘不容易怀孕，我伯父性子太过软弱，他们没有孩子，但，这并不会成为喜欢孩子的理由，至少我伯娘不这样。

她讨厌我讨厌得要死，所以，她千方百计地差使我干活，伺候她，动不动地不给我饭吃，关在门外。除了我伯父对我比较好以外，我到了城里，和在乡下没有大差别，我还是个被嫌弃、被压榨的小孩。大概就是因为我的人生是这样的，所以，我对我父母，没什么感情，所以，我没法明白，你现在的行为。”

林笑的头，在枕头上微微动了动，转向了茹玥。

她的眼里，有了点情绪，可能是不认同，可能是委屈，总之，她有反应了。

茹玥还是那么平静地说着：

“我吧，一直感觉，父母是父母，我是我。如果他们爱我，对我好，我就应该对他们好；如果他们不爱我，对我不好，那我也不爱他们，对他们不好，就扯平了，实在没有必要把情感放得那么绝对。

但是你现在呢，好像你父母不理你了，不认你了，你就不想活了的样子。我很不理解。我想，要么就是，你父母以前对你非常好，好得不得了，以至于现在对你不好了，你没法接受？”

茹玥歪着头，询问地看着林笑。

林笑缓缓地别开了头，恢复了之前不看茹玥的样子。

茹玥：“看来，也并没有。你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你在家，估计也是吃苦受累的那个，有好吃的也得先给弟弟什么的吧，你父母，从来都没有对你好得不得了吧。”

林笑没有转回头。

茹玥：“对你一般的话，那，你更不应该这样了。别人强迫了你的肉体，你还努力活下来了，而现在，你自己开始强迫你的精神，非要因为你父母的错而弄死自己，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