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茹玥的话,周奶奶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会儿,最后握了握拳: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说实话,我也看不惯那个女人那样对你爸,以前她子宫有问题生不出孩子,你爸每年一半的工资都给她去沪市看病的,你爸从不抱怨什么,这治好了病,她倒对你爸嫌弃起来,那种凶狠哦,我都看在眼里。你爸多实诚一个人啊,这些年搞得像个乞丐似的,唉……行,我帮你看着点,要是掌握了那个男人来的规律,我来告诉你。”
茹玥笑了笑:“您最明白我家的事了。对的,我就是这个意思,那先谢谢周奶奶,我走了。”
“唉!真不知道你伯娘怎么想的,行的吧,你住外头也小心些,姑娘家还是要注意言行的。”
“知道了。”
茹玥背着行李,摸着黑下楼。
经过二楼自己家,就听见唐自红在屋里骂骂咧咧:
“……贱种!白眼狼!茹新你给我看着点弟弟……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我早就想把她丢出去了,就是工资没拿到,气死人了!改天等那个没用的男人回来,我非要这个贱种把工资拿出来不可……茹新?茹新?你死哪儿去了?一个两个都是没用的赔钱货……”
这种连绵不绝的谩骂,以后可以不用听见了。
茹玥脚步轻松地往下走。
等到她走出这座老式公房大门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外头的路灯下。
是茹新。
小姑娘紧贴着电线杆子,往前方张望,时不时地还举起袖子抹一下眼睛。
茹玥:“……??”
不会是在为她这个“白眼狼”的离去而哭吧?
茹玥走过去,能听见小姑娘轻轻的抽泣声。
茹玥暗地里挑了挑眉。
上辈子她没结婚前,茹新对她一直是一种仇视的态度。
或者说,茹新给自己的定位,一直是唐自红的帮手,所以在跟她这个姐姐交流时,完美的延续了唐自红说话的腔调,不是嘲讽就是怒骂。
似乎这姑娘对别人也经常这样,所以没见有什么朋友,十四五岁时就辍学了,唐自红还很高兴,哎呀,女儿可以做零工赚钱帮着养儿子了。
后来茹玥结了婚,偶尔回娘家遇见,就觉得茹新变得更加阴郁,她也并不在意,毕竟对着这样的妹妹,她也攒不起来多少姐妹情。
再后来唐自红再嫁了,很久没有茹新的消息,茹玥只知道,最后唐自红生病了,被儿子儿媳送到养老院自生自灭,茹新也没有出现过。
仿佛失踪了一样。
现在,在她重生后的第二天,她竟然看见了茹新在为她的离去哭泣?
怎么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茹玥想着这些,还是开了口:“茹新,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小姑娘明显吓了一跳,她回头,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脸上,有清晰的泪痕。
但她擦了一下眼,立刻生气地说:“关你什么事!你不是走了吗?走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哦,那再见。”
茹玥马上往巷子外走去。
大概走了十几米,茹新忽然追上来拉住她袖子往后拽:“你要死哪儿去!你能住哪里!白眼狼!跟我回去!”
茹玥站住脚,看着只到她咯吱窝下的小姑娘问:“茹新,你知道白眼狼的意思吗?”
茹新放了手,狭长的眼里有迷茫:“我要知道干什么,跟我回去!”
茹玥低下头,凑近她,一字一顿地说:
“白眼狼,是指那些得到好处却忘记恩情的人。可是,茹新,我在这个家得到了什么好处?你妈给了我什么恩情?她没有喂过我一口饭,没有给过我一件衣。反倒是你,你三岁前,是我带大的,你妈没奶,我用糊半年纸盒子的钱去给你买奶粉,在你妈都嫌弃你发烧流鼻涕的时候抱紧你,在你打破碗害怕的时候跪着替你挨打,可你做了什么?你只会和你妈一起骂我。所以,你才是白眼狼。不要再拉住我,回家去吧。”
茹玥转身就走。
走不了几步,茹新再次跟上来拉她:“不要走!姐,不要走!”
但七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