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景物一花, 江与眠回到了太初城的房里。
出去之前他在房间布了个小传送阵,原本是为夜探太初城准备的另一手,没成想用到了这里。
在那个什么乾坤小天眼朝他照来时, 他伸手挡住了脸,也不知有没有被看破真容。
不是没想过对方来历不明,很有可能对自己不利,前面的好心或许都是假装出来的。
但他能明确感觉到对方身上还有件能压制他的法宝,刚才形势又如此突然, 他不得不先闪避,不然有乾坤小天眼,站在那儿岂不是个活靶子。
夜里这一趟并不顺利。
江与眠抹去了传送阵的所有痕迹, 又换下了夜行衣和面具。
他在床边坐下,于黑暗中看着手里的面具,只是个简单的黑色面具,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那个人却因为这张面具说认识他。
江与眠有些头疼, 最后收起了面具,罢了,总有一天要查清那个人的来历。
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就天亮了, 他躺下歇息, 等平复了情绪, 明日好在太初城众人面前做做戏,假装自己夜里没有出去过。
*
落凤坡。
被打飞出去的黑影逐渐撤去了周身阴气, 在不算明亮的月光下露出真容,却正是裴溟。
他坠落在地后坐起来,望着江与眠消失的方向出神许久。
白天的时候他看江与眠神色有异,提了句太初城江与眠就上心了,必定是有事。
想起上辈子太初城的那件秘闻, 他本就不信任段崧,于是就起了夜里探查的心思。
江与眠让他回房睡就顺势答应下来,不然夜里不好行动。
谁知道今晚闯内城的人不止他一个。
一开始他没有在意对方的身份,在段崧院前发现了对方,还想着先铲除了,以免对方打草惊蛇连累他。
没想到那时候月亮忽然露出来,让他看到了那张面具。
上辈子从地渊阴火里救出他的人就戴了那样一张面具。
意外的惊喜让他收了手,但那个人说不认识他,还以为他认错了人。
裴溟哪能不知道这点,这辈子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他心里不是没有过忧虑,如果这辈子提前见面了,那个人也没有救过他,那他们两个人还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相处一段时间。
念着上辈子对方对他的好,又有救命之恩,所以他引开了段崧等人。
可即便是上辈子,他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于是就起了念头,想弄清这个曾经救过他的人是谁。
和上辈子不同,这一次他提前带走了禁地的所有东西,有了乾坤小天眼。
裴溟始终都没想到,原来那个人就是江与眠。
尽管只是转瞬即逝的一眼,又被手遮挡,只让他看清了藏在面具下的眉眼,但凭他对江与眠的熟悉,哪里认不出来是谁。
在地上呆坐了许久,远处林子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裴溟如梦初醒。
复杂的情绪缠绕在心中,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灰尘,就随手施了个净尘术。
离开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反应,垂眸露出个笑。
*
太阳出来,从窗户外透进光。
江与眠睁开眼睛,稍微躺了一下才到外间洗漱。
除了对昨晚那个陌生人的担忧以外,他还在想失踪弟子的事。
也不知有多少人失去过联系。
他拿出传讯符,还没用就察觉到君天莫的气息由远至近,很快就进了院子。
“师兄。”江与眠推门走出去。
君天莫带着喻红莲回来了,他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师叔。”喻红莲行了一礼,但被他看得往后退了小半步,明显有些瑟缩。
君漾和君天莫都不明所以。
“是遇到什么了?”江与眠收回探究的眼神。
喻红莲答道:“回师叔,追一只豹妖追远了,进了有迷障的山里。”
“山在何处?”江与眠又问道。
他向来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此时追问的语气也是偏冷的,在不熟悉的弟子眼中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喻红莲虽然常听君漾提起他其实没脾气,可到底没真的接触过。
她定了定神,说道:“是斜翠山。”
江与眠轻颔首,斜翠山离这里不算近,但恰好在太初城势力范围内,处在边缘。
不说一个晚上,要是想赶回来的话,以喻红莲的脚程半个晚上也就回来了,又何至于耽误了两晚。
见喻红莲神色怯怯,他话语不免和缓了些,问道:“你没收到传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