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谷跟在沈玄青后面进了向暖斋,里面柜架上一边是黄铜的汤婆子,另一边是装炭火的手炉脚炉,手炉的样式颜色比汤婆子多,八角的圆的方的都有,炉盖镂空,炉身蓝彩雕花看着十分艳丽漂亮。
向暖斋不止卖这些,还卖细炭和各种香草药材以及更昂贵的熏香。
陆谷闻到一股暖暖的淡香味道,发现是高桌上放着的一个手炉散发出来的,手炉里放了炭火和熏香,不但抱在手里热乎,闻着还有一股香味。
“您二位是要看汤婆子?”伙计迎上来问道,他脸上有着笑意,但没有方才迎别的客人时那么殷勤,沈玄青和陆谷穿着布衣,一看就知道不是来买手炉的。
沈玄青点着头说道:“嗯,拿两个结实的来看看。”
汤婆子也有雕花的,比同样大小同样厚的能贵上五六十文,听伙计一说价钱,雕了花也不会比没雕的更热,陆谷就看向那些没雕花的。
“买个大的放在被窝焐热,稍小的给你白天暖暖手,拿着或是放在腿上不会太沉。”沈玄青说着,又问陆谷:“这几个厚,用起来结实,你看想要哪个?”
厚的自然比薄的贵,肯定不能要雕花的,不然更贵了,陆谷很少在镇上这种大铺子里买东西,看着有点怯怯,但有沈玄青在身边就没那么怕,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没雕花的,小声道:“这个。”
“行。”沈玄青沉吟一下,对伙计说道:“照这个样式的找上三个。”
庄稼人一下买三个汤婆子可不常见,伙计闻言立马笑出一口牙来:“好嘞,您稍等。”
“还有这个,我一同买了。”沈玄青指着小了一圈的雕花汤婆子说道,他话音刚落,陆谷就看了过来。
“成,等下找齐了给您一块儿算。”伙计答应着,背过身到柜架上找一样的。
“三个里两个给娘和阿嫂,这个给你白天暖手用。”沈玄青解释道。
闻言,陆谷忐忑看一眼寻摸大汤婆子的伙计,他想说小的也不用雕花,要贵五十文呢,可出门在外的,沈玄青已跟伙计说了要这个,就不怎么敢说出口了。
沈玄青哪里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轻笑一下说道:“不贵,雕花的不是好看些。”
对沈玄青来说,他自己不在意汤婆子上有没有雕花,但想着陆谷给他绣的手帕上都带着花,无论双儿还是姑娘,应该都喜欢有花的。
陆谷吞吞吐吐犹豫着,因为雕花的汤婆子要一百五十文呢,这时伙计找齐了三个大的,连同这个小的一起拿了,跟掌柜的招呼说要结账。
“挣得回来,无需过忧。”沈玄青往账台那边走,又宽慰了一句。
既然如此,陆谷只好作罢,他怀里揣着钱袋子,可轮不到他掏钱,沈玄青付清了七百五十文。
七百五十文对向暖斋来说是一笔不小的生意了,伙计提着汤婆子给他俩送出来,放进板车上的竹筐里,他俩推着板车走了,伙计还在后面殷勤道一声您慢走。
陆谷边走边看向竹筐,黄铜的汤婆子擦得亮锃锃,如今他也是有汤婆子的人了,两个。
沈玄青看见他脸上的喜悦也笑了,今天东西少卖得快,这会儿还早,就说道:“既然来了,板车也空,不如到码头那边看看卖棉花的,早些买回去做好了,入冬一冷就有的穿。”
陆谷答应一声,两人就朝码头去了。
一斤棉花七十文,比去年要贵,但去年沈家买不起新棉,只能穿薄的旧棉衣,沈玄青跟货主还了价,他要的多,足足三十斤,货主就给他算成六十五文。
买棉花就将近二两银子,还有刚才的七百五十文,整整二两七钱。
陆谷常来卖东西,慢慢会算清账了,花了这么多钱让他有些惊异,但如果不买,过冬就难了,他懂这个理。
棉花塞实装了一大麻袋,称的时候沈玄青一直盯着,他以前常来这里做工,知道码头这些货主有时候会耍把戏称的不准,他长得健壮高大,不笑的时候还挺能唬人,加上一出手就是近二两银子,让旁人也不能轻看他。
敦实的一麻袋棉花放上板车,袋口露出来一点,看着又白又软,新棉最是暖和,连陆谷都知道。
他跟在旁边往回走,满心高兴,眉眼弯起来,清秀白皙的小夫郎一笑,让沈玄青也高兴了。
路过卖烧鸡烧鸭的地儿,陆谷闻到了肉香味但没在意,他们乡下人把不下蛋的老母鸡卖了,贵的才十七八文,上次他和沈玄青来码头这边吃杂卤汤的时候听到别人买烧鸡,一只三十文呢,这么贵的东西他没吃过,又因为贵也不去想,径直往前走。
“想不想吃烧鸡。”沈玄青虽然是在问,但脚步已经停住了。
陆谷下意识顿住。
沈玄青放下板车进去,对老板说道:“来一只,算了,包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