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之后又隔了几日……阮珑玲便提出要入宫一趟。
她的内心想法, 自然是想要入宫与太后娘娘作伴说话,可考虑到李渚霖上次吃的莫名飞醋,便将真实意图微微遮掩, 掰着手指头扯出了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一则, 小为安日日惦念着小皇帝的病情。
二则, 太后娘娘也还未曾见过小为安这个侄子。
三则,无论是身为权臣家眷, 还是作为舅母, 阮珑玲理应去拜会一下幼帝, 更莫说小皇帝特意出宫给二人购置了新婚贺礼,可她却一直没有时机面圣表达谢意。
……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骨肉,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在太后娘娘连日来的示好以及服软之下,李渚霖将之前的那些不愉快揭过,再加上阮珑玲这些由头,确实也是说得有理有据。
他点头应承了下来,挑了个黄道吉日,携家带口入了宫。
皇宫, 慈宁宫。
一家三口齐齐整整,站在正殿当中朝端坐在冕位上的太后娘娘以及幼帝请了安。
李渚霖如竹的身姿站得笔直, 只朝前拱手,略略颔首。
阮珑玲屈膝转手,恭敬着规规矩矩请了个万福礼。
而小为安作为内侄, 头一次见到太后娘娘这个姑母,小小的人儿, 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参见皇上, 参见太后娘娘。”
弟弟俊朗, 弟媳美貌, 小侄子可爱萌稚……
李明珠望着这副和美温馨的画面,莫名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她连忙让伺书上前将他们都扶了起来,然后一一都赐了座。
李明珠先是让伺书将小为安引上前来,从上到下将这个侄子瞧了个真切,然后真心夸赞了几句……或因连着血脉,小为安也觉得眼前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姑母异常亲切。
“母亲,我总觉得以往好似在哪里见过姑母……哦!我知道了!姑母长得像极了庙里的女菩萨!”
别说,倒真像是这么回事儿。
太后至尊,高坐云巅,谁人见了皆要俯首跪拜,慈眉善目,却又不怒而威……不就是跟菩萨一个样么?
这话若是从那些大臣幕僚口中说出,或还带了几分巴结讨好,可由小为安这个稚子道出来,由此可见是真心。
李明珠闻言心喜,当即就褪下手中的碧绿尾戒,戴到了小为安的手上。
阮珑玲原还担心小为安童言稚语的,恐会惹得太后娘娘不快,不晓得哪处就犯了忌讳,可眼见娘娘是个大度的,这才安下心来。
又施施然起身,朝小幼帝朱承稷福了一礼,表达了赠送新婚之礼的谢意。
小承稷衣裾未乱半分,本本分分坐在冕位上,将小手掌虚虚往上一抬,示意阮珑玲起身。
小承稷晓得今日小为安要入宫,心底自然是格外欢喜,可他性子到底内向些,又常被教导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之术,所以出了眸底闪现出的欢喜光彩,脸上瞧不出来什么。
可到底还是个孩子……想要与玩伴撒欢的心憋不了许久。小承稷微搅了搅龙袍下的小指尖,到底再也按捺不住,扭头朝李明珠请示道,
“母后,顺国公夫人从民间带来了许多回礼,朕可以同为安一同去看看么?”
“去吧,带着为安在宫里四处转转。
你年长一岁,多照应着弟弟些。”
待两个孩子的欢快身影,全然消失在了慈宁宫的正殿门口……正在低头品茶的李渚霖,便感受到有两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端坐在凤冕上的李明珠,
与坐在身侧的爱妻阮珑玲,
正不约而同齐刷刷看着他……
“孩子们都走了,你怎得???还留在此处?”
“新婚休沐了好几日,积压了这么多政事,怎得渚霖你不必去处理一下么?”
这些潜台词二人并未说出口,却都借由眉眼流转间传达了出来。
?
。
不是?
她们这姑嫂二人,不过才见了一次面,就这般有默契,一见如故了?
得。
顶着如此迥异的目光,这茶想必也是喝不下去了。
李渚霖略略带了几分无奈放下手中的茶杯,寻了个公务繁忙的借口,直觉退出慈宁宫,玩德政殿那头去了。
这头。
两个孩子终于对上了线,像两只快乐腾飞的小鸟,穿梭在宫巷殿角当中……
小为安年纪到底还小,只当小承稷是个要好的玩伴,还并未觉捂出多了这层皇帝光环,阿稷与旁的孩童有什么两样,只将皇宫视为阿稷的家宅,照常同他聊着天。
“阿稷,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好多了,朕……我身子弱,生病是常事了,你你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