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卫燃穿过马路,对面的查西凤一家三口,已经和那个看着能有四五十岁的金发正装女人先一步走了过来。
“让我介绍一下”
麦莉先用汉语说道,“这位是朱迪律师,同时也是扎克先生的女儿生前的老师,当然,她也是VN15的成员之一,换句话说,朱迪是自己人。”
说完,麦莉又换上了英语,格外亲昵的说道,“朱迪,这就是我们和你提起过的维克多,他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历史学者。”
“你好”
朱迪用腔调怪异的汉语和卫燃打了声招呼。
“你也好,朱迪女士。”卫燃面带微笑的和对方握了握手,顺便不忘夸赞道,“您的汉语说的非常好。”
“他夸赞你的汉语非常好”麦莉帮着翻译道。
“维克多先生听不懂英语吗?”朱迪好奇的问道,并且从麦莉那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麦莉,我提前了解过这个年轻人。”
朱迪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他似乎非常喜欢收集年轻又漂亮的姑娘,你可要让赛西莉娅离他远一点儿,哦,还有,帮我谢谢维克多先生的夸赞,顺便和他说,我和卡洛斯先生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
“网络上说的可不一定是真的”
麦莉太太笑着帮内心已经恨不得掀桌子的卫燃说了句好话,随后才将朱迪的后半段话翻译了过去。
面带微笑的在麦莉太太的翻译下和朱迪一番寒暄,卫燃也跟着他们走到了和“怪人基德的摄影棚”隔着个封闭篮球场的另一栋建筑面前。
相比刚刚那栋把守着街角的三层独栋建筑,这栋红砖建造的四层建筑在占地面积上要比前者大了三倍。
但怪异的是,临街这一面的一层完全就是一堵实墙,根本就没有开窗。
“这栋建筑也是扎克先生的摄影棚”
麦莉帮着解释道,“刚刚那栋漂亮的房子更像是前台和他的收藏室,这栋楼是他的工作室。”
“前台一楼橱窗里的那些性感姑娘的照片就是扎克先生的作品吗?”卫燃好奇的问道。
“没错”
麦莉点点头解释道,“他退休前的工作主要就是给平面模特拍照片,和很多有名的服装、箱包品牌有很多年的合作。”
介绍到了这里,一行五人也走到了这第二栋建筑的另一头。
跟着朱迪律师走进这栋建筑和这条街第三栋建筑之间不足两米宽的巷子,卫燃也看到了一道不起眼但却分外厚重的防盗门。
“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朱迪律师连续三次转动捅进锁眼的钥匙,这扇厚实的铁门终于在“吱呀”一声中被拉开,露出了里面贴着封条的一扇玻璃门。
抬头看了眼门楣处仍在工作的摄像头,朱迪从她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又递给了麦莉太太。
等麦莉太太同样签下名字,这份文件又被传到了刀蜂的手里。
只不过,等这姑娘签了字,就在卫燃以为他也要签字的时候,刀蜂却将文件还给了朱迪,同时嘴上不停的解释道,“我和妈妈还有朱迪阿姨都是VN15的成员,接下来将由我们三位担保带你进去,如果发生了物品遗失,我们三个要承担所有的法律责任。”
“所以你...”卫燃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查西凤。
“我就不进去了,毕竟我既不是VN15的成员也没有能力帮忙调查,更不想承担法律责任”
查西凤一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一边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等下把车子开过来,就在外面等着你们。”
“维克多先生,请和我们进来吧。”
朱迪用英语发出了邀请,同时也撕开了门上的封条,用第二把钥匙打开了上锁的玻璃门。
这次不用麦莉或者刀蜂帮忙翻译,卫燃道别了转身离开的查西凤,自然而然的跟着麦莉太太等人穿过了玻璃门。
在扑面而来的些许霉味中,卫燃迈步走上落着薄薄一层灰尘的木地板,趁着朱迪律师锁死身后那两道门的时间,打量着这个硕大的空间。
这栋建筑虽然从外面看有足足四层,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至少一楼和二楼是打通的,而且被木墙分隔出了一个个的区块,沿途走过,每个区块里基本上都有诸如幕布、柔光灯、镜子、化妆台、衣架乃至换衣间这些元素。
个别的几个区块,似乎还有用来进行微距拍摄做出的布置。
“扎克先生平时就在这里工作的?”卫燃一路参观的同时好奇的问道。
“用汉语的方式来形容的话,扎克爷爷就是个宅男。”
回答这个问题的却是刀蜂,“他能连续一个月甚至两个月不出门,把自己关在摄影棚里,全靠他的助理打理他的生活。”
“他的助理呢?”卫燃下意识的追问道。
“很久之前就被他辞退了”
这次回答问题的却是麦莉太太,“但是在那之后,扎克先生帮着他的助理在西贡开了一间摄影棚。”
“知道为什么辞退吗?”卫燃颇有些刨根问底的揪着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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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助理是个越难裔小伙子,名字叫迈克斯。”
麦莉停下脚步,指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合影解释道,“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小伙子,那是在扎克先生的女儿遭遇了意外之后的事了。
扎卡先生在他女儿的葬礼结束之后,立刻带着他去了西贡,帮他在那里开设了一间摄影棚,并且直到迈克斯的生意走上正轨之后才回来,接着又在回来的第二天宣布了退休。”
“所以...担心他的助理也遭遇危险?”卫燃挑了挑眉毛。
“我们猜测也是这样的”
麦莉说着,再次迈开了步子,带着卫燃继续参观着这间巨大的摄影棚里的一切。
“他的那位助理迈克斯,现在还能联系上吗?”卫燃一边走一边问道。
“很不幸,他也死了。”麦莉遗憾的说道。
“什么?他也死了?”卫燃错愕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不远处那张照片里的小伙子。
“他也是VN15的成员”
麦莉解释道,“或者不如说,是VN15的外派摄影师,没有薪酬的外派摄影师。
在他回到西贡之后不久,就给我们陆续发来了很多因为遭受橙剂的遗毒天生畸形的孩子的照片。
我们尝试把那些照片公布出去,尝试让更多的人知道越战其实还没有结束。
但是就在那之后不久,迈克斯死了,西贡当地的警察调查结果显示,他是在潜水的时候溺水死的,但是怎么可能?
他有丰富的潜水经验,而且还在担任扎克先生助理的时候,负责水下拍摄的部分。”
“所以和扎克先生的女儿一样”
“对”麦莉点点头,“和扎克先生的女儿一样,都是被谋杀的。”
“所有人都知道那些照片是他发回来的?”卫燃转而问道。
“知道的人很多”
麦莉的语气愈发苦涩,“至少当时VN15内部的大多数成员都知道,当时我们都没有意识到那些照片的危险性,包括迈克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略作思索,卫燃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再次迈开了步子,在麦莉三人的引导下,走到了这栋巨大的摄影棚另一端,看到了防弹玻璃窗外的篮球场和那辆履带式运输车,以及将车子停在路边,正朝着他们招手的查西凤。
“我们先上楼看看吧”麦莉指着不远处通往二楼的楼梯说道。
反正早晚都要看,卫燃也就从善如流,跟着三人爬上了二楼。
在看到这一层高的离谱的天花板的时候,他便确定,这栋从外面看足有四层的建筑,内部实际上真就只有上下两层空间。
而且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某种默契,这二楼的墙壁上、一排排的展架上,甚至包括头顶垂下来的纤细锁链上,全都挂满了老照片——就和卫燃的时光图书馆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照片里定格的,似乎全都是越南战争中拍下的镜头。
除此之外,这诺大的空间里,靠墙位置每隔一两米还摆着一个个头并不算大的保险箱,他一时间甚至都分不清那些保险箱到底算不算是一种装饰。
“你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些佛像,本来都是摆在那些保险箱上面的。”
麦莉太太指着靠墙位置的那一排小号保险箱说道,“那些从越难寄来的礼物,全都摆在保险箱里,扎卡先生每次收到礼物,都会立刻启程去寄来礼物的地址去寻找他的朋友,等他一无所获的回来之后,就会把随手买回来的纪念品摆在装有礼物的保险箱上。”
稍作停顿,麦莉额外补充道,“一共22个保险箱,从1976年开始,几乎每隔两年,扎克先生就会收到一份小礼物。
考虑到那些东西或许隐藏着寻找到扎克先生的朋友的关键线索,所以经过讨论,朱迪律师在征得VN15的管理层同意之后,将那些东西暂时统一存放在了当地的银行保险箱里。”
“我可以拍些照片吗?”卫燃摸出手机晃了晃问道。
“当然可以”
麦莉在将这句话翻译给了朱迪,并在后者点头同意之后,换回汉语痛快的给出了答复。
“既然这样,请帮我把纱帘全部拉开吧。”
卫燃说着,已经走到了第一张照片的面前,用手机翻拍了一张。
在这张照片里,是几个光着膀子的美国大兵和两个满脸屈辱和仇恨,赤裸着身体的越难女人的“亲密”合影。
尤其在照片的一角,还有个光着膀子满脸淫邪的士兵,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似乎正在给一个女人进行着肌肉注射。
将拍好的照片调出来放大看了看,在确定足够清楚之后,他这才走到了第二张照片的旁边。
这张照片乃至后面的大多数都和第一张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记录的基本上全都是美国大兵们干的好事。
“看来他需要很长时间才行”
刀蜂凑到她的妈妈和朱迪律师中间,用英语小声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等着吧”
朱迪律师耐心极好的答道,“说不定他真的能发现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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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先...”
“算了,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