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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
尖利的哨音中,甲板的水手迅速扑向了冒着浓烟的引擎室方向,卫燃看了看仍在装填炮弹的水手驼鹿,再看看仍在开火的主炮,咬咬牙转身跑回炮弹输送机的边上,帮着驼鹿继续给主炮供应的至关重要的炮弹。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驼鹿大喊着问道。
“不清楚!”卫燃把炮弹塞进去,“好像是前引擎室!”
“轰!”
他这边话音未落,又是一声爆炸带来的巨响和震颤顺着船身传到了他的脚底接着又传进了耳朵,甚至险些让他将刚刚抱起来的炮弹丢出去!
可即便如此,这艘驱逐舰也依旧没有停下她的步伐,前后甲板仅有的那几门127毫米主炮,也同样没有停下,仿佛射速都跟着加快了许多!甚至,就连卫燃都忘了他来之前做过的诸多计划和准备,脚下像长了根一样,牢牢的扎在这里,跟着水手驼鹿继续卖力的供应着炮弹!
“轰!”
又是一声巨响,在震颤中,卫燃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一门主炮不再继续开火了!
“轰!轰!”
根本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两发炮弹砸在了这门驱逐舰上,但这两次的命中距离他却格外的近,近到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被冲击掀了起来,感觉到他和驼鹿负责的这门主炮因为被命中后燃起的大火以及炮塔里炮手的惨叫!
但紧跟着,他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驼鹿正扛着自己,一手扶着墙,艰难的朝着舰艉的方向移动着,而在行走间,他甚至从对方的身上闻到了蛋白质烧焦后特有的味道!
艰难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对方在粗重的喘息中将他放了下来,随后他却“噗通!”一声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此时,驼鹿已经扯掉了他的面罩,脱掉了他的防弹衣,甚至连他的头盔和防风镜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也让卫燃一眼便看到了对方的长相,但让他诧异的是,这个绰号驼鹿的水手,竟然根本就不是自己要找的印第安士兵!甚至可以说,他除了肤色,甚至还不如自己长的像印第安人!
除了这意料之外的情况,卫燃也注意到了对方胳膊上和胸口的大片烫伤以及水泡!
“我们去哪?!”卫燃回过神来大喊着问道,说话间,也将对方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舰艉”
驼鹿用他浑厚的嗓音大喊着说道,“54号主炮还能用,我们去帮忙!”
“我晕了多久?刚刚发生了什么?!”
卫燃扛着对方,一边往舰艉的房间走,一边分心扫了眼手腕上那枚表盘已经被撞碎停止走动的腕表。
“没多久!大概十几分钟!我也不清楚!”
驼鹿大喊着回应道,“52号主炮起火,炮手被烧死了!现在我们的船已经不动了,电力供应中断,舰桥好像也毁了!现在只有54号主炮还在开火!”
“你的身体状况怎样?”
卫燃一边看着周围的海况,一边祈祷着那些打过来的炮弹能躲着自己,一边还在关心着对方的情况。
“没事!但我的脚腕很疼!”驼鹿大声回应道。
“我以为你是个印第安人!”卫燃大喊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肤色吗?”驼鹿直白的反问道。
“轰!”
还没等卫燃回应一发炮弹便砸在了舰首的位置,卫燃也脚下一颤险些摔倒在地。
“对!”重新站稳之后,卫燃大喊着回应道。
“我是个混血!”
驼鹿大喊着回应道,“我的白人爸爸是个强奸犯,我的黑人祖父同样是个强奸犯!区别只是我的祖父被打死了,我的妈妈也在出生之后不久就被丢进了黑人的孤儿院。
但我的爸爸却连赡养费都没支付!而我的妈妈在我18岁的时候,亲自把我送到了征兵处让我为国效力!”
“真是讽刺!”卫燃大声回应道。
“轰!”
又是一发炮弹砸在了这艘驱逐舰不远处的海面上,溅起的浪花也噼头盖脸的浇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确实讽刺!”
驼鹿指着远处那个正在指挥战斗的男人说道,“而且只有大酋长愿意收留我,甚至他允许我以一个印第安人的身份留在这条船上!”
“医疗兵!快过来帮忙!”还没等卫燃回应,一个水手便大喊着朝他招了招手。
“你去帮忙!我自己可以过去!”驼鹿拍着卫燃的后背示意把自己放下来。
“你的那只脚疼?”卫燃将对方放下来之后问道。
“右边!”
驼鹿话音未落,便发现卫燃用双腿夹住了自己的小腿,随手双手抱住他的脚掌用力一扳。
在一声被海浪和火炮声掩盖住的脆响中,水手驼鹿瞬间便瞪圆了眼睛。
可还没等他因为刚刚的酸痛惨叫出生,卫燃便解下腰间那个装满了啤酒的水壶递给了对方,“这是我的搭档留给我的,送给你了,就当你把我背出来的感谢。另外,你的脚应该没事了。”
“谢...谢谢!”
驼鹿下意识的接过水壶,眼睁睁的看着卫燃从包里摸出一台小相机朝着自己按了一下快门,随后跑向了不远处的伤员。
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原本用不上力气的脚踝,驼鹿的脸上露出了惊奇之色。
很快,他便扶着墙壁站起身,将卫燃送给他的水壶挂在了腰间,紧跟着看向了远处仍在指挥战斗的埃文斯舰长。稍作犹豫,驼鹿咬咬牙,转身跑向了船首的方向。
与此同时,卫燃在帮一名伤员处理好了伤口之后,也趁机摸出相机,在纷飞的炮火中,给远处的埃文斯舰长以及他身旁的副舰长斯特林上尉各自拍了一张照片。
此时,他甚至不急着抢救那些伤员,更忽略了周围那些仿佛在围猎的野兽们打来的炮弹,反而冒险爬上了一个较高的位置,利用广角镜头的包容性,在舰艉的伤员和正在忙碌的水兵们、以及仍在坚持开火的54号炮位拍下了一张合影。
“轰!轰!轰!”
几乎就在他回到甲板上不久,仅剩的54号主炮也在爆炸中彻底安静下来,这条勇敢的驱逐舰,也从船头位置开始了倾斜,但此时,船上的水兵们已经没有可以还击的武器了。
终于,伴随着一声哨响,远处埃文斯舰长嘶哑着嗓子下达的了弃船的命令,周围那些活着的水兵们,也在咒骂中以最快的速度放下了救生筏和交通艇,那些受伤的水兵们,也在大家的帮助下,遵循着海军的传统享受到了登上救生筏的绝对优先权。
在有条不紊的忙碌中,一艘艘的救生筏被抛到了海面上,那些伤员也在众人的帮助下,安全的爬上了救生筏。
很快,一条足够承载25名成员的交通艇也被放了下去,更多的水兵们也开始离开这条完成战斗任务的驱逐舰。
然而,随着船身愈发的倾斜,位于前烟囱一侧的另一条交通艇却因为角度问题卡在了吊架上,几个水兵正在忙着想办法将那条交通艇放下去。
舰艉甲板上,此时也只剩下了正副舰长、一位长相颇为帅气,仅仅只是受了轻伤的炮术长,以及一直举着相机的卫燃。
稍远的海面上,一艘挂着肉丸旗的鬼子军舰也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抵近观察着这艘即将沉没的军舰。
“医疗兵,你怎么还不下去?”刚刚一直在盯着舰桥上的战斗旗的埃文斯扭头看向了卫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