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相信戈尔曼对那天的记忆同样印象深刻。毕竟他当时不但从那座废弃的监狱里逃出来了,而且还俘虏了戈尔曼并且打断了他的鼻梁骨。
他更没有忘记,当时戈尔曼对那片紧邻湖泊的废弃建筑的描述是这样的——
那座监狱是在安得罗博夫通知的支持和建议下,在1982年的年底建立的。
从1983年的年底一直到苏联解体,那里曾经关押着上百位其他国家的间谍和几十个泄露了国家秘密的叛徒!
他更记得,当时戈尔曼还曾调侃他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活着离开那座监狱的「非苏联人」,也是唯一一个在那里接受过反刑讯培训的「非苏联人」。
而那些「苏联人」,习惯把那座代号「33号渔场」的监狱叫做钟楼!
是因为那里被称作钟楼,所以他们才被称为丧钟吗?
还是因为丧钟组织也驻扎在那里,所以才被称作钟楼?
丧钟组织,到底又是一个怎样性质的暴力机构?特种作战?显然不是…特工?恐怕更不是…在那个短暂的时空片段里,那些人给卫燃的印象,更像是…更像是一群独立于本就是恐怖代名词的KGB系统之外,没有番号,但却专门负责在特殊环境背景下,秘密抓捕背叛者的武装小队。
甚至,他更加可以确定,这支暴力机构很可能在苏联解体后处于几乎休眠的状态。而那次作战,更像是为了能卖个好价钱将他们强行唤醒一样。
不不不,那位敲钟者在坑杀了卡尔普他们之后,还曾试图毒杀丧钟组织的其余成员,并且似乎试图带走关押在那里的美国特工。
虽然他最后这一步失败了,但却透露出了太多耐人寻味的蛛丝马迹,同时也轻而易举的推翻了卫燃之前的猜测。反而让这件事似乎更像是敲钟人在调虎离山之后,以解救关押特工为主要目的的一份投名状!
至于为什么想活埋了卡尔普一行人倒也说得过去-害怕他们活着报复自己罢了!一
想明白前因后果,卫燃这才继续往下看去,在这一页的最后,仅仅只有格外简短的一段字句,「那场战争没有胜利者,但我们却输给了本该最信任的人。「
用仍旧用不上力气的右手格外艰难的翻了一页,背面缓慢转动的红色漩涡下,却写着一句让卫燃心惊肉跳的话————「同志,请再次敲响被擒埋的丧钟吧,这次为了清理可耻的背叛者!」
「哗啦!」
卫燃从浴桶中站了起来,迈步走出洗手间之后,收回金属本子的同时取出了红色漩涡里的东西。
看了看拎在手里的VSS微声狙击步枪,卫燃不由的愣了愣,这次这金属本子虽然没有如当初的招鲜战场一样发布这个世界的猎杀任务,但这一切却摆明了希望他能杀了那个敲钟人!
再次叹了口气,他拎着这支微声武器走到了双人沙发椅边上正要坐下,却猛的僵住身体看向了斜对面的那个大好保险箱!
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原本锁的好好的保险箱竟然又一次自己打开了!
不仅保险箱,就连保险箱后面的铁架子床下铺,竟然还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套崭新的干草黄色苏联冬季82技术条件服和一件海魂衫一条苏联式的四角内裤,以及一双似乎是捷克斯洛伐克生产的双扣系带军
靴。
就像各色花纹的海魂衫是毛子精锐的标志一样,在苏联末期以及俄罗斯初期,因为轻工业的单腿病等原因,条件较好的「精锐」,普遍都会从捷克斯洛伐克采购这种双扣系带军靴。
当然,虽然这些精锐们当时颇有些「崇洋***」的看不上自家生产的防水油布军靴,但这裹脚布却一如既往的保留了下来。所以不出意外,他也从这双黑色的皮靴里看到了两块厚实柔软的白色棉布。
这特么怕不是算准了我会疼的尿裤子?还是说看老子尿裤子了,特意摆这么一套替换的衣服寒砖人呢?
看了眼左手虎口处的纹身,光着屁股的卫燃无奈的摇摇头,翻出一条浴巾擦干净了身体,换上明显给自己准备的衣服,然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拉开了保险箱。
然而,当他看到保险箱里多出来的东西时,却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堵,那是一台索尼生产的随身听,两面打开的磁带仓里,还各自放着一盘磁带。
除此之外,这保险里还有一副与随身听连在一起的耳机,以及两节带着透明塑料包装的五号电池!
「谢谢…」
卫燃低头看着虎口处的纹身喃喃自语的念叨了一句,随后这才拿出随身听,装上电池扣上磁带仓盖子,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极具时代感的音乐过后,耳机里又一次响起了那首用来对抗绝望和窒息的《屋畔青草》。
「啪嗒」
卫燃轻轻按下了随身听上的按键,很快,耳机里也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我说亲爱的,不用等我了,如果你能听到这段录音,就代表着我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你的身边了…」
「啪嗒」
卫燃再一次按下了随身听上的按键,随后摘下耳机取出了机器里的那两节电池。
默不作声的将这台随身听放进了更加容易取用的食盒里,并且关上了保险箱。
卫燃仰躺在毫无弹性可言的硬板床上,一边面无表情的揉捏着依旧一片淤青的右手,一边闭着眼睛,暗暗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许久之后,当洗衣机的运转声停止,他这才爬起来,将洗好的衣服丢进了烘干机,随后坐在了沙发椅上,将仍旧摆在桌面上的VSS微声狙击步枪仔细检查了一番。
这支枪使用的仍旧是极具苏联特色的PSO-1光学瞄准镜,仅仅20发容量的弹匣虽然不大,但对于这样一个暗杀利器来说却已经完全够用。
更何况,在枪托左侧,托腮板下面固定着的绿色帆布小包里,还额外装着一个压满了子弹的备用弹匣。
客观来说,这样一支武器对于卫燃在进入那些以二战为主的时空片段里几乎没有太大的帮助。
但对于他身处的这个世界来说,这种安静的武器可远比那支无论重量还是动静都大的吓人的反坦克武器拥有更高的实用性——如果他打算杀什么人的话…比如…那位叛逃的敲钟人!
可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他便收起了手中的武器,转而再次取出金属本子,从最新的那一页黑白照片旁的纸袋里取出了之前拍下的照片底片。
不多的几张底片里,有他们出发之前拍下的合影,有卫燃在进入战场的车里给他们拍下来的。
但相比这些,最让他欣慰的,却是在离别之前,在装甲车里给那些获救的131旅士兵匆匆拍下的那张合影。
这张合影里正对着镜头的,是那个带着坦克帽,脸上带着感激和紧张的年轻士兵,是那个曾在获救时,像卫燃索要手榴弹的士兵,是那个名叫凯莱洛·亚尔莫连科的士兵!
「呼——」
卫燃在将底片重新装进
纸袋子里之后长长的吁了口气,他知道,至少他今晚可以不留太多遗憾的睡个安心觉了。
至于明天…明天似乎该准备去格罗兹尼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