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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了安静,卫燃将嘴里的烂泥和草叶子吐了出去,随后摸索着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伤势。
虽然没有灯,但右边大腿靠近屁股的位置却是一碰就疼。小心翼翼的试着站起来,卫燃虽然被疼的龇牙咧嘴,但却暗暗松了口气,万幸,至少还能走路。
费力的取下背篓,从里面翻出之前缴获的手电筒装上电池,卫燃用手捂着灯头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圈,随后便哭笑不得的发现,刚刚砸在自己大腿上的,竟然是一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陆龟。
而他之所以如此肯定,全是因为距离他不远的位置,那个倒扣在地上的乌龟壳上还沾着他的血呢。
“既然是你撞的,就给我补补身子吧。”卫燃苦中作乐的捡起那只差不多几乎有钢盔大的乌龟丢进了背篓里。
几乎可以肯定,这只陆龟肯定是被冲击波抛飞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接着又反弹才撞到他的大腿上的,否则如果是直接撞上去的话,就刚刚那一下,把他大腿撞骨折估计都不是什么难事。
关了手电筒,卫燃摸着黑喊了几嗓子。然而还没等梁班长等人回应,夜空中却再次传来了飞机的轰鸣!
“你大爷!”
卫燃暗骂了一声,伸手从背篓上取下一条毛巾胡乱缠在手电筒的灯头上,接着打开开关,抡圆了胳膊,将这手电筒狠狠的丢向了山脚的位置。
根本不等手电筒落地,仅仅缠在上面的毛巾便脱离了灯头,那手电筒也独自挥舞着昏黄的光柱,打着转落在了谷底,并最终砸落在了一片灌木丛里,将其变成了一个翠绿色的天然灯笼。
与此同时,卫燃也手脚并用的朝着山脚的方向能爬一米是一米。
很快,第二轮轰炸来袭,震耳欲聋的爆炸轻而易举的摧毁了山脚的手电筒,也轻而易举的将弥漫的雾气再度吹散。
但这一次,天上那些鬼子轰炸的目标明显发生了偏移,躲在一颗树下蜷缩着身体的卫燃也渐渐放松下来。
又是两三分钟的时间过去,头顶的飞机再次盘旋了几圈之后飞往了东南方向,卫燃也再次开始扯着嗓子大喊梁班长等人的名字。
很快,左手边靠近山顶的方向传来了小和尚的回应。紧接着,右手边也传来了梁班长的声音。
三人一边相互呼喊着,一边移动着方向,最终总算是汇合在了一起。
“受伤没有?”梁班长第一个问道。
“问题不大,你呢?”卫燃反问道。
“我没事”梁班长敲了敲头上的钢盔,“多亏了这铁帽子!”
“小师父你呢?受伤没有?”两人齐齐的看向了小和尚色豪。
这小和尚虽然听不懂汉语,但却足够聪明,立刻摇摇头,接着又拍了拍身上略显破烂的暗红色袈裟,甚至还轻轻摸了摸身侧那条同样安静的黑色毛驴的鼻梁骨。
“要赶快找到守正和国昌他们”
梁班长话音未落,便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守正!守正!国昌!国昌!卢克先生!你们在哪?”
在山谷间反复回荡的呼唤声中,卫燃犹豫片刻后,从背篓里拿出冲锋枪,对准夜空扣动扳机打出了一发子弹。
然而,三人静等差不多一颗烟的功夫,却仍旧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我们去山顶!”梁班长咬咬牙,一边点燃了油灯一边说道,“去山顶喊!顺便回去看看。”
“走!”卫燃应了一声,一瘸一拐的走在了最前面。
一行三人一驴返回之前留宿的营地,他们天黑前辛苦搭好的窝棚已经被冲击波撕扯成了破布,离着当初点燃篝火的位置不到十米,便是一个仍旧散发着硝烟的弹坑。
弯腰捡起那口铁锅,梁班长无奈的摇摇头,这与其说是一口锅,倒不如说是一块废铁片。
将这废铁片随手一丢,梁班长正要说些什么,接近山谷的方向却勐的传来了冲锋枪扫射的声音以及周国昌惊恐的喊叫!
“国昌!是周国昌!”
一瘸一拐的卫燃立刻和梁班长跑了过去,倒是那小和尚留在了原地,从背篓里找出一盏煤油灯点上,安静的在这营地里寻找着还能用的东西。
寻着枪声,卫燃和梁班长两人连滚带爬的往山脚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着,同时嘴上也大声呼喊着周国昌的名字。
很快,他们便在距离谷底不过百米的位置发现了举着枪无意识的扣动扳机的周国昌和躺在地上的卢克,同时也发现了在距离他们不到五米远的一颗树上,挂着一条仍在蠕动滴血的大蟒蛇!
“国昌!”梁班长大喊了一声,周国昌也像是被吓到一样,下意识的将早已打空了子弹的冲锋枪枪口转了过来。
梁班长下意识的矮身躲了一下,卫燃却抢先一步冲了上去,先是一把攥住机匣固定了枪机,接着另一只手在周国昌的双手手肘处不清不中的捏了一下,轻而易举的将冲锋枪夺过来丢进了身后的背篓。
“啪啪!”
随着卫燃正反两个大嘴巴抽过去,周国昌也在打了个哆嗦之后总算清醒过来,惊慌失措的看向了躺在脚边的卢克。
接过梁班长递来的油灯,卫燃帮着昏迷中的卢克检查了一番,紧跟着却皱起了眉头。
此时,卢克的脸上手臂上密布着细小的划伤,但相比这些,他的左边小腿,却从中间位置发生了明显的弯折。
“你受伤了吗?”卫燃朝周国昌问道。
“我?我...我”
周国昌惊慌失措的四大里看了看,随后摇摇晃晃的试图站起来,最终却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躺下”
卫燃按着对方的肩膀让他躺在卢克的旁边,粗略的检查了一番之后多少松了口气,万幸,周国昌除了额头隆起了两个核桃大的包以及鼻子仍在流血之外,倒是并没有受什么伤。
“卢克...卢克叔叔,他怎么样了?”
周国昌语无伦次的说道,“刚刚我们被爆炸推...推着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他...他护着我,护着我才...才受的伤。”
“小腿骨折,其他还不知道”
卫燃想了想,从背篓里拿出自己的冲锋枪递给了身后的梁班长,,“梁班长,你和国昌守着卢克先生,先别移动他,我先去周围找点材料。”
“好”
梁班长接过冲锋枪之后收起了手里端着的匣子枪,随后不轻不重的在周国昌的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站起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没再管这俩人,卫燃从背篓里抽出开山刀,拎着油灯凑到那条身上密布弹孔的蟒蛇旁边,先是一刀砍了蛇头,这才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循着记忆找到了几颗胳膊粗的竹子。
以最快的速度砍了三颗竹子,他立刻跑回去,用三人的上衣做了个简易担架,小心翼翼的将仍在昏迷的卢克抱上去,合力抬回了之前的营地。
根本没敢重新点起篝火,卫燃以最快的速度将其中最粗的一颗竹子破开,胡乱刮了刮边缘的毛刺,便把小和尚刚刚在营地废墟里翻找出来的毯子撕成布条裹在了上面。
“国昌,你和小和尚按住卢克先生的上半身。”
卫燃说话间,已经捏着卢克的下巴,迫使他把嘴巴张开,随后将一条卷起来的毛巾塞了进去。
一屁股坐在地上,卫燃格外熟练的一脚踩住了卢克的裤裆,接着招呼着梁班长骑坐在了卢克的大腿和自己的小腿上。
等其余三人准备好,卫燃这才用左边腋窝夹住了卢克骨折的那条腿,靠腰部的力量开始往后用力拉扯。
剧痛的刺激之下,昏迷中的卢克也不出预料的清醒过来。奈何,此时不但有三个人靠体重按着他,而且嘴巴里还塞着毛巾,甚至就连裤裆都被卫燃踩的死死的,自然是只能瞪圆了眼睛,使出下奶的劲儿极力忍受着小腿处的剧痛。
“别让他乱动,还差一点!”
卫燃一边大喊着,一边用手在骨折处仔细摸了摸,随后再次用腋窝夹住卢克的脚踝用力向后拉扯,同时右手仔细调整骨折处的对齐程度。
直等到卢克因为剧痛再次昏死过去,他这才停住手,将刚刚制作好的竹夹板,用毯子撕成了布条固定在了卢克的小腿上。
“都起来吧”
满头大汗的卫燃疲惫的招呼了一声,等三人相继松手之后,这才说道,“国昌,让小和尚给他弄点消炎止痛活血化瘀的草药。班长,你想办法弄个担架吧,咱们还是得赶紧离开这里,起码也得去山的另一边才行。”
不等对方开口,卫燃继续说道,“我现在去找守正,如果找到了我就打一枪,你们听到之后回一枪,然后我去找你们。”
梁班长张张嘴,最终点点头,将冲锋枪递给卫燃,“你自己加着小心。”
“枪你们拿着吧,我带着就是累赘。”
卫燃说完,从自己的背篓最底层再次取出那盒层层包裹的奎宁交给了梁班长,随后沿着当初覃守正牵着毛驴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梁班长,你,你毙了我吧!”
不等卫燃走远,周国昌便跪在了地上,一边抽着自己的嘴巴一边哭着说道,“都怪我,要不是我值夜的时候打瞌睡,也不至于...”
“行了!”
梁班长吆喝了一嗓子,“你以为你醒着就有用?那小鬼子的飞机飞的够高的时候,你听见声音它也看见咱们的火光了!有这个时间赶紧帮我做担架!你个颠仔,不想活了别浪费老子的子弹,去战场上和鬼子拼命去!”
闻言,拎着油灯的卫燃悄悄松了口气,同时也加快了脚步,寻找着消失的覃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