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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2章 遗憾

县电视台的暗房里，卫燃小心谨慎的，从几乎被黄沙填满所有缝隙的蔡司相机里，取出了一枚拍了一半都不到的胶卷。

小心翼翼的将其一点点的卷进显影罐里，卫燃稍稍松了口气，一板一眼的开始了冲洗环节。

在他的细心操作之下，很快，这一卷胶卷相继显影定型，卫燃也看到了里面记录的瞬间。

细细数来，这枚胶卷一共也仅仅只拍下了3张照片，其中一张或许是因为那些被岁月洒下的黄沙打磨，充满了一条条细密的划痕。

另外两张保存的倒是相对好一些的，但也仅仅只是相对，过于长久的等待，已经让这两张照片也出现了无法修复的损伤，以至于画面都有些斑驳。

趁着等待底片晾干，他顺手将那台皮腔都已经出现破损的蔡司相机大致的清理了一番，这才打开了厚实的房门。

都没等他走出来，所有人，包括摄像机的镜头也都对准了他。

白书记近乎下意识且格外理所当然的说的一句话，却让卫燃再次颤了一下。

第二张底片里，拍下的却是穿着军装的李壮，他杵着一支扁担站在一口水井的边上，脚边还有两个已经装满了水的木桶，他的脖子上，更是挎着五六个水壶。

仍旧没有彻底清醒的卫燃很是反应了一下，这才拿起那几张纸打开扫了一眼。

卫燃自顾自的说道，“他爹也是红军战士，是在1932年过敏党围剿中央红军的时候牺牲的，那时候他13岁。”

同样看向窗外的夏漱石点点头，分外笃定的说道，“他们看到现在的一切，肯定也不会遗憾的。”

“去你家吃饭？”

没等卫燃说些什么，白书记摇了摇头，“那孩子受不了苦，他也不敢像你似的，冒险钻进废弃窑洞里。不怕你笑话，他要是知道里面有长虫老鼠，你就算是打死他，他都不会钻进去。”

“正事儿就这么多”

“卫老师，我给你安排个地方吧。”白书记说话间，已经帮卫燃打开了房门。

擦干抹净取出皮箱换上了那套光鲜板正，但穿着却并不舒适正装，卫燃这才给穗穗拨过去视频电话，并且趁着电话被接通的功夫，翻看着对方之前发来的那些未读消息。

“这些都是.”

“县里给摄制组安排的招待餐，姚大叔一家也被请过去了。”秦二世说话间已经站起身，“你要去吗？”

顺便，他也见证了娟姐亲自将卫燃从窑洞里挖出来的木匣子等物，连同她十多年前发现的那张单独的底片和小药瓶，全部亲手交给了姜季老爷子。

“给你套一层甲，免得美国佬天天惦记你。”

这一觉，卫燃睡的天昏地暗无比的踏实。

秦二世说话间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摸出烟盒弹出一支自顾自的点上，“我听说你在睡呢就没喊你。”

姚大叔突兀的开口说道，“俺爷以前活着的时候经常和我说，俺达小时候发烧的厉害，是当时借住在俺家的红军战士请来了军医，给俺达打了一针才退了烧侥幸活下来。

卫燃并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和其余人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拎着屁股包，跟着白书记走出房间，钻进了停下楼下的车子里。

“哎？影射谁呐？”秦二世不乐意了。

那名摄影师说着，连忙指了指不远处明显临时搬过来的大屏幕，一张张的展示着那两枚胶卷里记录的照片。

“扫出来了”

不知道咋说，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毕竟欠了那么多烂账都还不清。

“就这些了”

近一点，遗憾没能赶上工业革命遭受八国联军之耻，遗憾一次次的割地赔款，也遗憾国弱无力，被特娘的小鬼子骑在头上拉屎。

弹飞即将燃尽的烟头，卫燃摸出自己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两支分给了同样抽完了烟的白书记，后者也摸出个一次性打火机帮对方和自己点燃了叼在嘴里的香烟，“等李壮走出草地的时候，他已经是炊事班的班长了。

那名摄影师说完叹了口气，在众人的沉默不语中，将胶卷轻轻放在了桌子上，放在了那台相机的旁边。

“卫老师，你的手机。”眼眶泛红的娟姐将卫燃的手机递了过来。

卫燃哭笑不得的晃了晃手里的纸。

“最后一张照片里牺牲的那个战士叫李壮”

“这算啥？”

“哪一样？”秦二世好奇的问道。

“什么时候到的？”卫燃打着哈欠问道。

遗憾历史书里没有记载太多像李壮前辈那样的慷慨之士，遗憾明明知道他们存在过，却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白书记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我的孩子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我不敢说他多么优秀，但换做是他，他不会因为这件事连夜开车从甘滋跑到山城堡，又从山城堡来到我们这个小县城。”

还有一个同样包着毛巾的老乡似乎正在吆喝着驴车转向，那驴子拉着的板车上，不但有两个大号的木桶，还坐着一个似乎正在吃着什么的小孩子。

挥手驱散周围弥漫的烟雾，卫燃用力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的将这房间检查了一遍，随后先给手机充上电，又钻进洗手间好好洗了个澡。

“刚刚你在忙的时候，我用你的手机把那些给拉姆妹子都发过去了。”娟姐在一边说道。

秦二世随口说道，“我后妈都好奇死了你这总嫖把子和那些姑娘们到底怎么回事了。”

卫燃客气的谢过对方，转而将手里的那枚胶卷又一次递给了那位摄影师，“还是您来吧，把这里面的三张也扫出来。”

在他之前，为了走出草地，炊事班已经牺牲了两个班长，炊事班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应酬？”

说到这里，卫燃点亮手机屏幕，翻出娟姐刚刚发给自己的那三张老照片，指着照片里的季护士和小喇嘛说道，“李壮成为炊事班的代理班长之后，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把这位季护士，和这位江.姜裕活着带出草地，那时候姜裕还是个老百姓呢。”

“都是这位名叫姜裕的革命前辈留下的笔记里提到的，他和季护士后来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但是李壮没能活下来，他永远留在了这里。

卫燃接过烟，借着衣兜的掩护取出打火机，先帮对方点上，又给自己点燃了香烟并且猛嘬了一大口。

卫燃点点头，“山城堡的门口，在车里眯了一觉，然后就来这里了。”

未来，姜大叔一家和刘班长的后裔乃至姚大叔一家将会怎样延续那份红色的友谊已经和自己无关，但卫燃知道，他们三家人肯定都会无比珍惜这份特殊的友谊。

“下午四点半”

卫燃笑了笑，等车子停稳伸手推开车门，拿上包跟着白书记走进了路边的酒店，任由后者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

“什么内部消息？”

卫燃摇摇头，“不是，我还在俄罗斯留学呢。”

“我”

偏偏，她完全忘死了十多年前那个博客账号的密码和密保问题，自然也就根本没办法在采访播出之前删掉那些不愿回首的黑历史。

到现在，我连他的坟在哪都没找到。我去山城堡就是去找他的墓地的，但是那边的人和我说，没有什么山城堡红军烈士墓，那些红军都埋在周围的山沟沟里了。”

“嗯”

“是啊，用了几个月的时间。”

秦二世收起手机说道，“尤其那24张长征照片，几乎算是目前唯一的有关长征的实拍档案。”

秦二世一边说着，一边将几张对折的A4纸推了过来，“你都睡了一整天了，我那边都带着摄制组把该拍的该采访的都忙完了，现在就差对你的采访了，这是要问的问题，你准备准备，今天晚上有个对你的座谈专访，明天上午估计还要去那几口窑洞和那位姚大叔家里拍一些镜头。”

“现在我可不是什么书记”

“开心，开心着呢。”卫燃勉强笑了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接下来的几天，卫燃陪着摄制组先是在姚大叔他们的老窑洞门口拍完了全部过程，又带着他们一家告别了白书记等人，重新驾驶那辆皮卡车，带着摄制组不远千里的赶赴甘滋，和仍旧留在这里的夏漱石一起，在姜大叔一家接受了第二轮采访。

卫燃愣了一下，很快便又反应过来，格外痛快的点点头，“没问题，我这边随时都方便。”

“我是开车来的”

在他们二人的边上，季护士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拎着她的军帽，那双充盈着泪水的眼睛里，也写满了悲伤。

再次抽了一口烟，卫燃继续说道，“他爹牺牲之后，他娘就让他参加红军了。

“昨晚住哪了？”白书记像是在拉家常一样，在缭绕的烟雾中随口问道。

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卫燃叹了口气，“要是能找到他的墓地就好了。”

“李壮同志的墓地还没找到对吧？”作为同行的夏漱石第一个猜到了卫燃的心结。

“小伙子，不用太感伤。”

当他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格外的明媚，几只鸽子就站在落地窗外的窗沿上咕咕咕的叫着。

即将起飞的航班上，经济舱少有人愿意去坐的最后一排，坐在中间的秦二世一边将手机开启飞行模式一边压低了声音朝着两边的人说道。

“那可不”

“什么？”卫燃心不在焉的问道。

感谢李广射鸟的盟主打赏，也感谢暗之龙魂、金命蛇、呦呦猪等大佬们的打赏，内心实在实在愧不敢当。

婉拒了对方送自己上楼的好意，卫燃独自走进电梯，钻进属于自己的房间，借着残存的醉意倒头便睡。

仍在摆弄手机的夏漱石心不在焉的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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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焉的问道，他正趁着手机断网之前和他的准女朋友聊最后几句呢。至于靠窗的卫燃，他只是把头扭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