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现在平平安安,还有长公主和太子在旁,这还不够吗?”
徐太嫔算不得是宁王一派,心里却偏向沈凤舒已久。
公孙玉身上的傲气太重,事事总想要个体面,然而,她之前为了活命,什么体面顾不上了。
“自然够了,是我不知好歹。”
公孙玉低头认错,脸上泛起尴尬的红晕。
徐太嫔见好就收,缓缓语气:“娘娘还年轻,偶尔沉不住气也是有的。等一等吧,等到王爷坐上那个原本就属于他的位置,太子也不再是太子,也许娘娘就能走出这道宫门了。”
公孙玉低头不语,也希望会有那么一天。
徐太嫔让嬷嬷们抱来熟睡的孩子们,轻轻抚摸她们柔软稚嫩的小手,温柔一笑:“进了宫的女子,就像是被豢养过的鸟雀儿,只盼着飞出去,飞得越远越好,怎知外面的天地,风大雨大,哪里有咱们的出路呢?就算仰仗娘家,也是一样看人脸色过日子……爹娘尚在,倒还容易些,等到爹娘老去,兄弟们继承家业,免不了又是一番挑剔责备。”
公孙玉听得一愣,当即点点头:“娘娘此话不错……”
徐太嫔又道:“当年,我也不是没动过心思要离开皇宫,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出去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人圈养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说这番话,不是要你和我一样认命,只是你不认命又如何?整日愁眉苦脸,最后苦的还是自己和孩子们……”
公孙玉听得默默垂泪。
徐太嫔毫无泪意,继续抚摸着襁褓中的长公主,忽而意味深长道:“真是个美人胚子,未来可期。”
公孙玉闻言一怔,听出她话里有话。
“娘娘……公主还小,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徐太嫔收回了自己的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哪怕是十几年后的事,娘娘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公孙玉直接发问:“我当然也想运筹帷幄,还请娘娘赐教。”
徐太嫔笑了笑:“皇后是聪明人,不用我说也会悟到的。”
这突然的适可而止,让公孙玉稍稍乱了心神。
然而,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一旦公主长大成人,必定要许配人家,而这门婚事,只能由王爷和王妃来做主。
徐太嫔好言相劝,也是顾念此事。
公孙玉心间沉了又沉,深知还要再做十几年的笼中雀,安分老实,不吵不闹。
…
今冬的第一场雪,下了整整一天。
朦朦细雪落地即化,很容易让人脚下打滑。
沈凤舒几乎整天都在房中休息,不是躺着就是坐着。
白露每隔一个时辰给她换上新的汤婆子,跟着拿起绣绷,在她的旁边静静做针线。
海棠端来新鲜的青橘,仔细剥开,一瓣一瓣呈放在精致的水晶碟子里。
沈凤舒近来喜酸,每日都要吃些喜欢新鲜的果子,汁水浓厚,清香酸爽。
白露垂眸含笑:“这是今儿第三个青橘子了。”
沈凤舒捏起一瓣喂给白露,又给了海棠一瓣,两人吃了都微微皱眉。
须臾,沈凤年从院子外进来,脚下虎虎生风,走得很快。
海棠忙迎了出去,见他神采奕奕,迈步就要往里闯,忙轻声劝道:“小公子,外头太冷,你裹着一身寒气,娘娘还怀着身子呢。”
沈凤年后知后觉,忙解下披风,对着火盆暖暖手:“今儿学堂下学早,早上也练过功了,我想来看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