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珍闻言微怔,见他眼睛都急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皱眉厌恶:“你哭什么?好歹也算个男人,哭哭啼啼,荒唐可笑。”
他心里有股莫名的邪火儿,对他,更对沈凤舒。
小安子听了这话,心里也起了火:“奴才是没根的人,可没根的人,不是都没义气!宫中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不要为难别人,不要害人,也不要瞧不起人!这话是沈姑娘教给奴才的,奴才都记着呢。大人是读过书的,想必也知道姑娘的意思吧。得,奴才要回去侍奉贵妃娘娘和皇长子了,以后再不来碍您的眼。”说完,扭头就走。
曹珍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想:也就是沈凤舒能调教出这样的人,嘴皮子利索得很。
沈凤舒……这个蠢女人,现今也不知怎样?
想她在王府锦衣玉食,自然比在宫里强,可惜了余元青,一条仕途路被耽误了。
曹珍给皇后娘娘当差的时候,娘娘时常问起余元青的近况,曹珍都无话可答。
公孙玉不想白白没了一个心腹,便让他亲自去趟余府。
曹珍鲜为了老朋友,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登门拜访。
余元青在家中休养,身上那点伤病早好了,只是精神不济。
他瘦了不少,双颊微微下凹,见了曹珍,只抿抿嘴,露出一抹颓丧的笑容。
曹珍忍不住摇头:“你啊你,为了一个女人糟蹋自己!皇上也没论你的罪,你怎么就不回去了?”
余元青淡淡一笑:“皇上现在没有治我的罪,可心里已经认定我是个戴罪之身,我还怎么回去?我是太医,管得是主子们的大病小痛,本就费力不讨好,现在惹得一身腥,更是麻烦。”
曹珍摇头:“你自己负气这么想,皇后娘娘可不是这么安排的,娘娘一直让你回去,只是不方便明着宣你,你进宫就好办了。”
余元青沉默以对。
曹珍更急了:“你这颗糊涂脑袋啊,是不是病了,不如我给你号号脉!沈凤舒究竟有什么了不起?”
余元青低头拿起桌上的茶杯,若有所思:“她没什么了不起,我知道我帮不了她,也救不了她……其实,不是她碍了我的道,是我不该对她有非分之想。”
曹珍又叹:“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什么女子找不到,非要念着她!她知道你这般痴情吗?她根本不稀罕!沈凤舒现在宁王府,以后生是宁王的人,死是宁王的鬼!”
他故意把话说得重了些,想让他死心。
余元青随即轻笑:“错了,她的心里装不下任何人,莫说是宁王,谁也不行。”
曹珍反驳:“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我见过她看韩朗的眼神。”
思绪间,尘封的回忆渐渐涌上心头。
余元青出身行医世家,从小就是准备着入宫为官的人,家境优渥,家风严明,他一直都是谨慎规矩,把祖父辈的教诲当做为人处世的准则,从不敢犯错,也没有犯过错。
自幼学医,废寝忘食,终于如愿进了太医院。可惜,这份骄傲并未让他满足太久,因为太医院人才济济,多的是年轻有为的人,韩朗便是其中最出众的一个。
韩朗和他有着一样的出身一样的经历,却处处比他高上一头。
韩朗荣升副院使的那天,余元青心里颇不是滋味,等他亲自登门道喜的时候,又发现韩家对此事毫无波澜,不请客不设宴不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