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沈凤舒想过自己的退路,如果王爷真的不妥,下一个要依靠的人,绝非皇后,而是玥太妃。
周汉宁虽然脾气时好时坏,却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当着她的面,和太妃娘娘说过,要她护全自己,妥善安置,
那认真的语气,让玥太妃颇为诧异,不过她也点头答应了。就算事情失败,沈凤舒也不会蠢到和宁王和玥太妃划清界限,免得让旁人有机可乘,在她身上做文章。
余元青不知沈凤舒的心底事,见她仰头看天,惆怅感慨,还以为她在忧愁自己的前程。其实,她只是感慨万里无云,日头高悬的好天气。
沈凤舒不会当面拒绝余元青的好意。
毕竟,对他而言,只要在宫中平步青云,安安稳稳,追随什么样的主子都无所谓。她和他不同路,有血性的人,才能帮她完成心中所想之事。
又过了一天,清音阁的气氛变得越发凝重,上上下下严阵以待,大家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王爷不高兴,连张嬷嬷骂人的声音也小了许多,她还整宿整宿的抄写佛经,辛辛苦苦写了几十页送去静香堂的佛前焚烧祈福。
玥太妃强忍悲伤,独自一人呆坐在寝殿内,看着黄昏日落,心中仅存一丝渺茫的希望。
夜幕缓缓,昏黄的光晕褪去,温度也骤然下降,冷冷的空气中凝结着紧张不安,甚至还有几分恐惧的阴暗,亦如生死大战在即,明知一败涂地,也要拼死拼活的大干一场,锥心刺骨的生死劫,谁不怕?
今晚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沈凤舒如常做事,不慌不忙,在殿内多摆了一盏烛台,让房间里更加明亮。
周汉宁披着月白长衫靠坐床头,高束发髻,面容整洁。
他今天格外有兴致,与沈凤舒时不时地说几句话,过了一个时辰也没有躺下休息的意思。
须臾,他又吩咐沈凤舒端来棋盘,沈凤舒照做,之后处处谦让,很快就让他稳赢此局。
“恭喜王爷。”
沈凤舒收拾棋子,却被周汉宁一把攥住手,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你故意输给我,还有什么意思?”
沈凤舒浅浅一笑:“明天是王爷的大日子,王爷需要好运气,我没什么为王爷做的,只希望把我那仅有的一点点好运全都给了王爷。”
周汉宁攥着她的手,迟迟没有松开的意思,眼神忽明忽暗,似在思考什么。沈凤舒忽而反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轻声安抚:“王爷会没事的。”
周汉宁垂眸望着她的手,心道:只要自己熬过这一关,她势必会成为他的女人。
沈凤舒与他相对而坐,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有掌心间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卯时一到,清音阁所有的宫人们都收拾整齐,将提前准备好的大小物件,翻来覆去地检查再检查。
宫女们不能傅粉,不能抹口脂,更不能画眉,头面皆要干干净净,青衣短袄,整齐利索。太监们更是不许踏入内殿,只能在外面听候吩咐,负责做送水挑物的力气活。
所有人严阵以待,萧云生和儿子萧乾一起来到清音阁,玥太妃彻夜没阖眼,精神奕奕的双眸,细细的红血丝若隐若现。
厨房的灶台煮着满锅的沸水,雾气腾腾,飘渺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