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此番派使臣来此,给足了北燕面子,所以,周佑宸也命令礼部准备了丰厚的回礼。突厥世世代代都是游牧民族,最看重的就是土地和粮食。
突厥使臣看着整整三十辆车的回礼,心中甚是满意。
孟夕岚还亲自给无忧准备了一份礼物,都是小孩子用的东西,衣物玩具,样样俱全。
她的眼睛看不见,可脑子很清楚,吩咐宝珠一样一样地准备着,她用自己的手,把每一样东西都仔细抚摸了一遍,想着这些都是给无忧的孩子用的,她的心里就暖暖的。
可就在她满心欢喜的时候,她的左手还是不受控制地发麻,发抖。
孟夕岚按住自己的左手,使劲儿用力攥了攥,那股麻劲儿过了好久,都没有消去。
“娘娘……”宝珠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娘娘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孟夕岚的左手攥成拳头,暗暗放在身侧,只等那股麻劲儿彻底消失,方才喘息一口气道:“宣焦长卿。”
宝珠忙唤人去找。此刻,焦长卿正在亲自为娘娘熬药。
“本宫的手,又发麻了。刚刚似乎还在一直抖!”
孟夕岚缓缓展开自己的手,现在虽然不抖了,可刚刚还抖得厉害。
焦长卿握着她的手,按着她手上的穴位,轻轻按揉。
“娘娘别担心,仔细和微臣说说。”
孟夕岚据实以答,焦长卿听完心情沉重。
他一直为孟夕岚按揉掌心,宽慰她道:“只是小事罢了。娘娘不必担心……微臣为你按揉穴位,活活血就没事了。”
他的语气甚是温和,孟夕岚静默半响,才道:“近来,本宫的身子愈发不中用了。”
焦长卿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没事的,没事的。”
他的安抚,并未让孟夕岚觉得心安。
焦长卿握着她的手,身上渐渐地感觉到了一阵疲惫,孟夕岚靠着枕头,渐渐睡去。
焦长卿看着她闭上眼睛,一直没动,便以为她睡着了。
焦长卿望着她的脸,慢慢松开了她的手,起身去到纱帐之外,吩咐宝珠换了炉子里的香料。
宝珠闻着香气不对,便问:“大人,这是什么香?”
焦长卿深深看她,却没说话。
这香料是他刚刚调配好的,专门为孟夕岚准备的。
这香料有安神镇痛之用,
“以后一天十二个时辰,你们都要为娘娘添用此香。”
宝珠凝眉看他,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微微点头。
待焦长卿走后,宝珠去到内殿,给娘娘整理纱帐。
谁知,她正欲给娘娘整理被褥,却无意间看见娘娘的眼睛居然是睁着的,她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可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床顶,不由吓了一跳。
“娘娘……您怎么醒了?”
孟夕岚沉默不语,稍微抬了抬自己的手,活动了几下,才道:“方才焦太医吩咐你什么了?”
“他让我换了殿内的熏香。”宝珠语气忐忑,迟疑发问:“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不放心的?”
孟夕岚再度闭上双眼,似叹非叹:“没事,你们就按着他的吩咐办。”
他迟迟不肯开口对她说实话,非要一直隐瞒下去。
孟夕岚攥紧被子,满腹沉重的心思,只化作一声叹息。
近来宫中风波不断,先是皇后动了胎气,之后又是太后突发恶疾,双目失明。
孟家得知她失明的消息,如同五雷轰顶,震惊不已。
孟正禄已是上了年纪之人,听闻女儿双眼失明,当场晕倒过后,也跟着大病了一场。
孟夕照担起家中的大事小情,还不忘阻止每日哭哭啼啼的妻子乔慧云,莫要进宫觐见皇后娘娘。
“娘娘正病着,最需要家人的陪伴。我去看看就好,也好过你想见又见不到,心里着急。”
孟夕照看着妻子泪流满面的样子,眉头紧蹙:“我不许你去!家里的人,谁都不能去!”
“为什么?”
孟夕照背过双手,叹息一声道:“因为现在娘娘才是最难过的人。我很清楚她的性格,若是你现在去到她的跟前,哭哭啼啼,只会让她的心里更加难过!”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什么都看不见了。几句安慰,几滴眼泪,就能让她的心里好过吗?
妹妹要强了一辈子,现在却成了半个废人。她的心里才是最难受的!
“咱们谁都不要去!除非娘娘有旨,召见你我。否则,我们谁都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