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静文闻此眉头舒展,眼含感激。“如此这般,就算我现在死了,我也安心。”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的性命只靠着一股虚弱的信念支撑着,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当这股虚弱的力量消耗殆尽,她的生命必定要走向尽头!
孟夕岚望着她,心痛道:“你若是再把“死”字挂在嘴边,以后我就再也不来了。”
褚静文拢了一下鬓边的头发,好脾气地笑笑:“遵命,娘娘。”
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她的心口又疼了起来。
她含着参片,再度躺下。
孟夕岚在床边陪了她半响,见她睡着了,方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院外,宋丽娘垂手而立,正在等着她。
“妾身给娘娘请安,太妃娘娘万福金安”
孟夕岚微微诧异,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等着自己。
“起来说话吧。”
宋丽娘依言而起,对着孟夕岚道:“妾身为娘娘准备了些茶水点心和几样精致小菜,特请娘娘前去品尝休息。”
孟夕岚眉心一动:“多谢少夫人一番好意,不过哀家……”
她的话还未说完,宋丽娘便又道:“娘娘,其实妾身是有话想和您说,还望娘娘成全!”
成全……孟夕岚细细琢磨这两个字,只觉她想要说的话,必定是和褚静川有关。
孟夕岚微微沉吟一下,方才点头道:“也好,哀家正好也有些累了。”
宋丽娘没有把她请去正厅,而是去了自己的院子里,也就是褚静川的院子。
孟夕岚小时候曾经来过这里很多次,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倍感熟悉。
宋丽娘眼波流转,素手纤纤,亲自为孟夕岚斟茶倒水,态度殷勤。
竹露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待她把茶碗放到孟夕岚跟前的时候,她还是走过去,捏着银针,往茶水里探了探。
宋丽娘脸色微变,望着孟夕岚,怯怯道:“娘娘,妾身准备的茶点,绝对没有问题,妾身敢以性命保证,请您放心。”
孟夕岚淡淡一笑,只把话茬交给竹露。
“少夫人莫惊慌,这是我家娘娘平时就有的规矩,并不是因为疑心。”竹露避重就轻,一语带过。
宫里头的人都不信,更不用说宫外头的人了。
孟夕岚随即端起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好香。”
“这是妾身家乡的茶,娘娘喜欢就好。”
孟夕岚含笑点头,只尝了一口之后,便又放了下来。
当年她和褚静川的事,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宋丽娘实在没有向她示好的必要,更无须对她谈什么请求,这其中必有缘故。
宋丽娘见她目光盈盈地望着自己,似乎正等着她开口一般,忙恭恭敬敬地坐好道:“其实今天,妾身的心中有个不情之请,只求娘娘成全。”
“少夫人太客气了,哀家只是一个闲人罢了,没能力左右什么。”
“不,这件事,娘娘绝对有能力帮得了妾身。”宋丽娘一脸坚定,鼓足勇气道:“妾身听说,小姑病中忧思,有意要把无忧托付给娘娘照顾。妾身得知此事,心中甚是愧疚不安……”
原来是无忧的事。
孟夕岚收敛心神,神情不变,只听她继续道:“妾身刚刚嫁入褚家,心中一直想为小姑做些事情。如今,她病了,妾身的心里很难受。所以,妾身想请娘娘信任妾身,倘若小姑病况堪忧……妾身想要亲自照顾无忧长大成人!”
孟夕岚闻言微感诧异,望着她的眼睛道:“少夫人,这话可是让哀家有些糊涂了。”
宋丽娘垂眸道:“妾身也知道这话说得有些唐突了。不过,妾身是真心所求,毕竟,妾身再怎么说也是无忧的舅母……”
再怎么想,一家子骨肉,总要比一个外人来到亲切吧。
孟夕岚闻言心里微微一动。
她对上宋丽娘那双水波盈盈的眸子,轻叹道:“少夫人的苦心,的确难得。不过,这是哀家和褚静文之间的约定,你这样冒然请求,实在让哀家很为难。”
若是真有心对无忧好,理应去褚静文的面前表现,何必来和她说,多此一举。
宋丽娘略显尴尬地笑笑:“妾身是新嫁妇,小姑对妾身心存疏远,而且,她还在病中,妾身也不好去扰她清净。所以,这才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只要娘娘肯点头……”
说到这里,她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其实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只要孟夕岚先答应了褚静文,然后再把无忧交给她。
听到这里,孟夕岚的心情微微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褚静文把无忧托付给她,本是非她所愿。然而,宋丽娘的“诚心”恳求,更是让她觉得不可理喻。
“少夫人的意思,是让哀家出尔反尔了。”
宋丽娘听她的语气不对,忙跪下来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
正说话间,外面的丫鬟轻声进来回话道:“夫人,大人回来了。”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