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娶她进门,为的是什么?咱们全家人心心念念期盼了这么多年,最想要的是什么?还不是子嗣,还不是嫡孙……”
老人家从小看着朱锦堂长大,知道他为了继承家业,付出了很多,也知道他是识大体顾大局的孩子,相信他会知道自己要怎么抉择。
朱老爷子的一番话,让朱锦堂和沈月尘的心情都倍感沉重。
他没有故作虚伪,假惺惺地用好听又伤人的话来应付搪塞他们。
身为一家之主,身为朱家的主心骨。他的一句话,对于朱峰,对于朱锦堂来说就是命令,就是圣旨,众人只有听从的份儿,却不能轻易反抗。
朱锦堂皱着眉头,沉吟不语。他并不是无话可说,只是他不能当着父母的面,与祖父反驳顶嘴,因为那会是大大地不敬。
不知为何,朱老爷子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疾言厉色,只是说得云淡风清,那神情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
朱老爷子平时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装糊涂,但是该严肃的时候,他也从不含糊。人虽然老了,但看人心的眼力,却是从未有过失误。他知道,沈月尘是个性情质朴的孩子,没什么心眼儿,却很聪明。聪明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也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眼下这种情形,与其让她继续留在朱家,还不如将她送回沈家。
黎氏闻言,心下稍安,很显然,老爷子和她的打算一样,就是当断则断。沈月尘不能生育,便已经犯了“七出之条”,朱家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她休掉。
不过,朱锦堂虽然没有反驳祖父的话,却当着大家的面,牢牢地牵住了沈月尘的手,他的动作很快,很用力。
这样的举动,落在老爷子眼里,便是无声的抗议。
果然,朱老爷子见状,微微挑眉,原本温和的眼射出了一道寒光。
朱峰开口道:“锦堂,你是什么打算的?既然长辈们都已经发话了,你也把心里的话说一说吧。”
朱锦堂已经是大人了,不再是对他们唯唯诺诺的孩子了,所以有些话,必须先说清楚才行,免得
朱锦堂沉声道:“无论如何,我还是那句话,除了月尘我谁不要,谁也不娶。”
“你……”黎氏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脸色微微泛白,一把扯住儿子的衣袖,道:“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方才爷爷说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清……”
朱锦堂望向黎氏,神情认真恳切道:“娘,儿子的心意已决,儿子既然已经娶了沈月尘为妻,就不会反悔,更不会休妻。”
黎氏本不想对儿子动气,可是却实在按耐不住了,话语骤然加重了几道:“心意?现在是说心意的时候吗?好,今儿我这个为娘的,索性就把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样的媳妇别说咱们朱家要不得,就是换成别人,也是一样容不下。倘若你非要把她留下,那就是要赶绝看我和你爹,赶绝了咱们长房!”
黎氏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平时说话都是细声细语,很少发这样大的脾气,自从她嫁进朱家之后,这还是第一次。
朱锦堂微微一怔,就连朱峰也觉得很意外。
沈月尘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早前准备好的话,这会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黎氏的反应,朱老爷子的态度,还是朱锦堂的为难,一切地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
就在屋里的气氛僵冷到最低点的时候,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地老太太终于开口发话了。
“事已至此,吵吵闹闹是没用的。大儿媳妇,你先坐下,锦堂和月尘你们也坐下。”
老太太从方才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只是面色沉重地坐着,听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