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有一瞬间的寂静。

封远侧目看了厉川一样，自己这个从小到大就是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感情的发小。

厉川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半磕着眼皮，他的侧脸紧绷着，一言不发，要是按照以往厉川的脾气，封远以为他会雷霆大怒，就算他把休息室的桌子给掀了封远都不会奇怪。

但是没有。

厉川出奇的平静，而他越是这么平静反而越加的令人有些害怕，这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也让他有些许的担心。

封远说：“对你打击就这么大吗？”

厉川靠在沙发上，向后仰了些，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我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封远抿了一口酒：“这有什么没想到的，人生在世没想到的多了，我能想到我会去你公司打工吗？”

说到这个，倒是分散了些许的注意力，厉川说：“这么久了，我以为以你的脾气，早就该换好几个了。”

封远将酒杯放下：“哎，你是怎么发现自己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的？”

虽然他们国家同性恋早就合法了，但是大多数还是异性恋，封远一直都以为自己可是个直男，一直以来也都是交小女朋友的，但是没想到的是，最近，他对女人不太感兴趣了！

厉川说：“你不行了？”

“……”

封远冷笑一声：“你一个离异老处男有资格嘲笑我？”

厉川想一脚把他从这里踹到外面去，但是他现在心里很难受，所以只道：“喜欢无关性别，你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他，不关男女。”

封远安静的看着他。

厉川撩起眼皮，不耐道：“看什么？”

“我滴川川。”封远过来抱住他，极其夸张：“你长大了啊，现在就可以做感情导师了，看来这次失恋真是让你变成了伤心男孩！”

厉川咬牙切齿：“……滚。”

傍晚

初夏，整个城市多了些许的生机，路边的树丛中有动物的鸣叫声，树上的蝉兴致来了也会吼上几嗓子。

一辆车缓缓从黑夜里面行驶过来，最后在路边停下，车子停靠住后，王康明先打开车门下车，他绕了一下，过去为另一个车打开车门。

简楠下车，他说：“谢谢送我回来。”

王康明脸上挂着绅士礼貌的微笑：“我的荣幸，今天玩的高兴吗？”

“高兴。”简楠叹息：“我都不知道郊外还有这样的庄园，可惜没有见到先生本人。”

王康明说：“有机会的，下次我带你去。”

简楠点点头。

两个人算是是做了一个道别，又聊了几句这才散了。

简楠走到自家楼层处，刚准备迈上楼梯，直觉让他转身，距离这里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人，路灯的灯光是暖黄色的，落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为他添加一分温暖，而是有些凄凉惨淡。

隔着几米的距离，简楠有夜盲症，每次到晚上的时候就不太能看得清，所以他是看不清厉川的脸的，但是莫名的，他就是可以肯定，那一定是厉川。

简楠在原地站着，看向他。

厉川迈开步子过来，他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脸色紧绷，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凝聚着一团漆黑的化不净的雾，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浑身还带着酒气。

简楠开口：“你又去应酬了。”

厉川：“没有。”

“你喝酒了。”简楠四处张望了一下：“司机呢，怎么没来带你，如果被记者或者过路的人拍到，你今天晚上想上头条吗？”

厉川紧绷的脸渐渐化开，似笑非笑：“你从他的车上下来，不也没避着旁人吗。”

“……”

他看到了。

也对，他站在那里那么久了，什么都应该看到的。

简楠说：“我跟他被拍到没什么，如果我跟你被拍到，问题就很大了。”

夏天应该很热的，但是莫名的，吹过来的风让厉川遍体生寒，四目相对，那双黝黑的眸子渐渐爬上了红。

厉川说：“你喜欢他什么？”

简楠没回答：“你问来做什么，我没有义务跟你交代。”

他以为厉川会很生气的，大概要掉头就走，或者发个火，这都是少爷的臭脾气。

厉川比简楠要高上很多，男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简楠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答，好奇的抬起头，迎上了厉川深沉的目光，他的声音沙哑：“你喜欢他什么，我也可以做到。”

简楠一愣。

厉川定定的看着他，甚至话语中带着些不易被察觉的乞求：“我也……能做到的。”

这条道路不算繁荣，有辆车从远处开过来，车灯有些刺眼，车子路过他们的时候减速想看个热闹，但又很快的离开。

简楠轻轻开口，温声：“我不需要你做到。”

厉川定定的看着他。

“被我需要的东西我才喜欢。”简楠笑了：“如果不被需要的，就算再好，我也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