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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人,使不得为变。”许俊捋了捋自家胡须,悠然道:“前年我在池州副都统任上,被人攻讦说滥杀瑶民,于是被调到建康主管马军司公事。当时就有人提醒我,当使北兵散在诸军各部,万不允他们集结,我能不听从么?”
“北兵分散,那有如何?”
“北兵既然分散,那就只有分散着用啊!”许俊捶了捶腿,叹了口气:“好教诸位得知,那些每队不过数人的北兵,便是我方才遣出伏击的主力。当年的两千五百老卒如今在我麾下的,有七百多人;七百多人里还能厮杀、还愿意为朝廷奋死的,有一百多人,还分成了十几队,我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
“两千五百老卒,就剩下一百多啦?”那文官下意识的反问。
“现在没了,一个都不剩了。”
许俊扬鞭指了指前头战场:“那一百多人,便是我派在塘陂之后突袭金兵的主力,另外还有千余人虚张声势为其后援。一百多人眼看皆死,千余人自家就会逃窜。”
“这……”
许俊不待文官继续言语,自家拨马:“赶紧走吧!能厮杀的人都死完了,现在走,军队还不会乱。咱们留在这里,难道等着金人冲杀上来,抓了我们去请功吗?难不成咱们的岁币是这般送法?”
文官们面面相觑。
眼看着许俊已经走了,将士们步声隆隆跟从。
为首的宝文阁侍制李大东脸色变了数次,终于决定不再纠结用兵厮杀的具体问题,率先催马跟上。
随即淮南转运判官赵善湘松了口气,连连挥鞭打马。
许俊的话里,十成未必有两成真,但所有人这会儿硬是不敢去强压他。皆因这场阻击不是许俊的意思,而是李大东和赵善湘的意思。
李大东和赵善湘如此激烈主战,并不是因为两人即将分别出任主管淮西制置司公事和沿江制置使,而是因为两人领着一批部属来到此地,有个关键的任务,便是交接岁币。
这桩事说来是个笑话。开封府方面为了财政紧张而暴跳如雷,对着始终敷衍的南朝,又实在摸不透他们的想法,终于悍然出兵南下掳掠,其实他们这场掳掠彻头彻尾地毫无必要。
临安朝廷在史相的主张之下,已经和中都方面达成了商业上的合作和政治上的谅解,还有个事关几十万贯铜钱的秘密交易。有了这个交易,史相就有了同时安抚东西两金的底气,在海上贸易大规模展开的同时,岁币就已经往开封方向送来了。
史相对宋金两国之间的外交,素来力求谨慎妥帖。哪怕和中都有了默契,他也不愿意大张旗鼓地刺激到周国公郭宁。当然,这也是为了避免引发朝中群情汹汹。
所以按照往年惯例,应该从盱眙榷场发往泗州的岁币,今年在史相的关照下特地改了行程,整一批物资都从当涂渡江,经和州转到无为军。
身为建康都统的许俊,便是负责在无为军接应这笔资财之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应该率部陪着李大东和赵善湘两位直到安丰军的花靥镇榷场,然后由那两位文官去联络金人交接。
谁晓得护送钱财的人一路北上,却听说了金军悍然南下的消息。
这消息对押运岁币的文官来说,代表一件事,那就是两国战火重燃,行在那边主战之人必定一跳三丈高,什么话解气说什么。他们若知道岁币已经偷偷运到江北,那不得疯狂唾骂?就算拿史相公没有办法,负责办事的人,包括李大东、赵善湘和许俊在内,一个个地全都会被当作奸臣贼子,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这样一来,两个文官天天逼着许俊出兵,与南下金军厮杀一场。
只要打过了,就能证明他二人的忠勇;如果打输了,当然是许俊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