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将士们若细究自身所受的欺凌和压迫,细究他们所承受的惨痛经历,那血淋淋的一件件,有一大部分都可以归结到女真人身上。
只因为郭宁反复强调大政,要高筑墙,缓称王,厚积实力,将士们这才压抑住了放手去做些什么的冲动。随着定海军的力量不断强盛,他们早就磨牙吮血,开始不耐烦了。
蒙古人制造出这场景,放在定海军将士们眼前,不过一道开胃小菜。
郭宁遣人向张惠传令的时候,话已说得很直白。既然河北的勐安谋克军濒临崩溃,我定海军就代为出面压服。为了控制局面,过程中有什么厮杀屠戮,那都是不得不尔,理由充分的很!
战场厮杀的冷酷,郭宁的果决,在此全都清晰明白地展现无疑。
而当河北军被迅速杀到服帖,蒙古人也就无隙可乘。
出现在战场上的蒙古军,兵力一共也就万余,在折损了将近两千的怯薛骑兵以后,成吉思汗能够派到料石冈上攀山的能有多少?
一千,或者两千?哪怕再多些也无妨。高坡营垒间的徒步厮杀,郭宁不觉得自家麾下的将士会处于下风。
就此思忖片刻,郭宁再往料石冈方向张望两眼,沉声唤道:“赵决!”
“属下在。”
“张惠所部的动作很快,但料石冈东面的蒙古人有多少,咱们还没个准数。你带本部去往协助,务必稳固控制住土岗上的重要据点。”
“遵命!”
“另外……”郭宁招了招手,让赵决靠近些:“河北军溃败得也太难看了,不知仆散宣使现下安危如何,我很担心。”
说到这里,郭宁面色有些沉重,赵决心领神会:“我会调动轻骑,尽快找到仆散宣使。”
郭宁笑了笑,露出一嘴白牙:“好,你快去吧。”
军阵外围的刀盾手防线层层打开,赵决引军出阵,所部精兵千人,径自奔赴料石冈。
兵马出行后短短片刻,天色愈发昏暗,夕阳即将西沉。空中偶有归鸟掠过,受到战场杀气所激,发出短短的啼鸣,很快消逝在天际。此前派出的各路哨骑也都到了折返的时候,他们纷纷禀报说,蒙古军的本部再无其它动作。
汪世显道:“无论料石冈上局势如何,蒙古人驱赶溃兵的策略已然失败。或许明日,后日,两家兵马还要缠斗,可今日……天快黑了,他们除了退兵,别无其它选择。”
站在文官队列之首的,是移剌楚材。他满怀感慨地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咱们对上了成吉思汗和他的怯薛军,还大大地占了上风!此战过后,宣使的威名,就是天下人所共知了!”
移剌楚材事前没想到的,可不止定海军痛杀了怯薛骑兵一场,更让他吃惊的,其实是河北勐安谋克军的软弱。谁能想到,仆散安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重整勐安谋克,练兵教战,结果却是这样?
此番北上,移剌楚材沿途都在河北军中陪着仆散安贞,这既是为了表现定海军对河北方面的尊重,也隐约带着一点做人质的意思。毕竟山东方面借道河北行军,没有一点定心丸给仆散安贞,是不行的。
移剌楚材和仆散安贞是旧识,深知仆散安贞已经是女真人里有想法、有手段的佼佼者。两人在路上不时攀谈,讲起山东、河北两地的军政事务,纵不涉及机密,仆散安贞提到种种长远的发展规划,说到自家重建勐安谋克军的过程,也颇显见识。
但那有什么用呢?
乱世狂潮里头,动辄厮杀争战,每一战都要你死我活。在这生死之间,那些女真人全都烂到骨子里,彻彻底底靠不住。能助成大事的,只有从刀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