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穿上了外衣,见他穿着黑袍,有些不解:“殿下今日怎么忽然想起穿起黑色了?”
方长霆轻飘飘的落下一句:“白色扎眼,忽然不喜了。”
扎眼?
温软愣了愣,不知怎的联想到了傅瑾玉。
……
说好解释清楚了,不计前嫌的呢?
——个骗子!
温软也不阻止他,只是可惜了自己做了那么多件白袍,估计往后都得压箱底了。
有些幽怨的上前帮忙,方长霆看得出来她的幽怨,思索再三,开口道:“穿得不如旁人,还不如不穿了。”
温软小声的“哦”了一声,随后才小声嘀咕道,“哪里不如人了,我瞧着就挺好看的。”
毕竟那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哪里不如别人了!
骁王听到她这话,还当是说人。虽然知道自己如今的样貌确实不如那傅瑾玉,但听到她这么说,嘴角还是不由的勾起。
这口舌,确实了得。
换上了黑袍,温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出乎意外,黑色格外的适合骁王,平日仅剩的那一丝病弱之气全然都没有了,反而多了丝凌厉,身材更是多了几分挺拔。
文人白衣,武人黑衣,果然没有说错。
若是骁王再长多些肉,这样貌方面,还当真与那傅瑾言相并肩。一黑一白,一文一武,仅仅联想了一晌,便也觉得极养眼。
看骁王穿黑衣穿得这般精神,温软也琢磨着该着手准备黑色衣物了,反正平日的时间也闲暇。
厨房重新热了饭菜端上了来,用膳的时候,方长霆忽然问道:“生辰是什么时候?”
温软算了算:“后天。”想到了什么,忽然对骁王一笑:“殿下莫不是要给妾身一个惊喜?”
方长霆迟滞了一息才点了点头,问:“你喜欢什么?”
温软笑容更甚:“只要殿下送的,妾身都喜欢!”
看着温软的笑意,骁王沉默了。
他还真的不知道要送她什么,更不知道要怎么讨女人喜欢。
细细回想温软喜欢的是什么,不过片刻,得出了一个答案——钱财。
可如今他们这夫妻吃住都是宋琅的。且稷州现今既不富裕又有雪灾,他所能调动的钱财有限,莫说三万两了,能调动三百两已是不易。
送钱财就算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傅瑾玉最会做人,投其所好,没花几个钱,就送了几本游记。
见骁王连饭都吃得索然无味,皱眉陷入了沉思,想来是苦恼要送她些什么。现如今是什么情况,她是知道,便也不为难他了。
“往年生辰的时候,妾身会让彦哥儿陪我吃长寿面,但最近两年,他玩心大了,也不记得我的生辰了,所以这两年都是妾身自己一人吃长寿面,殿下送什么礼都不重要,陪着妾身一起吃一碗长寿面便可。”
方长霆看向她:“就这点要求?”
温软点头,她倒想说些大的,但现在说什么都不成呀。
方长霆笑了笑,“那本王便陪你吃一顿长寿面。”
说定了之后,忽然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方长霆又道:“既然还有三日,你便差个人让那傅瑾玉多留两日,待你生辰过后再走吧。”
温软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骁王会自动提出让傅瑾玉留下来。
念及今日骁王的反应,温软也不敢当真,只道:“不过只是个小生辰,不用请任何人,就妾身和殿下两个人一起过就好了。”
方长霆淡淡的道:“那傅瑾玉与你意义不一般,自然是要请的,你派个人去说说,若他不愿意就算了。”
温软见他说得真切,也不像是场面话,便点了点头,“那妾身问一下。”
虽然去问了,傅瑾玉也不见得会留下来。
用完膳之后,温软派了个人去寻傅瑾玉的落脚处,顺便把口信传了过去。
趁着温软交代其他人的时候,骁王让小厮去给石校尉传话,让他晚间子时备好马车在府外等候。
近乎入夜的时候,传话的人回来了。不出其然,傅瑾玉还是说要尽早回京就不留了。
***
许是白日里睡得太多了,骁王等了许久,怀中的人才渐渐的入睡,发出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确认温软已然熟睡,才轻手轻脚的挪开她。随后下了床,放轻了所有的声响,穿上了今日那黑袍,披上了披风出了门。
与门外的侍卫交代,若是王妃醒来问他去了哪里,便说他睡不着,去寻石校尉下棋去了。
出了府,石校尉迎上前,“殿下要去何处?”
上了马车,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地名,“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傅瑾玉落脚的客栈。
子时时分,稷州城下着鹅毛大雪,除了打更和巡逻的人外,只有一辆马车在这风雪夜出行。
因是知州府的马车,巡逻的人见到了,也都让开了。
骁王到的时候,傅瑾玉已然熟睡。
忽然传来敲门声,半响后才醒过来,嗓音带着一丝方醒的低哑:“何事?”
“公子,知州府石校尉求见。”
知州府石校尉?
知州府并未校尉,但从金都来的却有一个,温软不可能深夜造反。只一息,傅瑾玉瞬间猜到了来人是谁。
“让他稍等片刻。”
傅瑾玉忙从床上起来,穿上衣物,随后才去打开门。
一打开门,便看到一身黑衣,冷若冰霜的骁王,与今日那温和的形象天差地别。
傅瑾玉愣了一下,随做出了请的手势:“殿下,里边请。”
骁王挟着风雪的冰寒入了屋子。
傅瑾玉吩咐还立在房外的随从,让他去吩咐小二烧一壶热茶上来,随之把房门关上,转身看向撩了披风在桌子旁坐下的骁王,暗暗猜测骁王来寻他的目的。
“殿下是为了王妃的事情而来的?”
方长霆抬眸看向他,一双漆黑的眼眸平静无波。
“下官对王妃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若是殿下介意的话,那往后下官……”
在傅瑾玉还未说完的时候,方长霆打断了他的话,“本王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傅瑾玉有些许的错愕,若不是因为这事情来的,还能因为什么事?
深夜造访……
显然是瞒着自己的妻子前来的。
“本王不是那种气量狭隘之人。”
事实上,骁王觉得自己还真是这种人。
哪怕对于温软没有任何的感情,但她作为他的妻子,他就是见不得她与旁的野男人有说有笑。
傅瑾玉:……
今日在知州府的时候,他分明察觉到了骁王的敌意,未免误会,所以才会早早的离开。
屋内安静了一息,傅瑾玉不愧为少年状元,不仅这书读得比常人好,变脸的速度也比寻常人要好,只一息之间便露出从容自若的笑意。
“殿下心胸宽阔,怎可能是气量狭隘的人,只是下官着实想不明白,殿下深夜来访,到底所为何事?”
方长霆用眼神看了看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傅瑾玉坐下之后,方长霆淡淡的道:“茶来,再谈。”
接下来的一盏茶时间,房中静谧,两人静坐,谁也不曾说话。
半晌后,随从提了一壶热茶进来,傅瑾言吩咐道:“不要让人靠近这客房。”
随从应了声,随后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之后,傅瑾言翻开了两个杯子,一杯放到骁王的面前,倒了热气氤氲的热茶。
放下了茶壶,傅瑾玉道:“还请殿下说明来意。”
再过聪慧睿智的人,也不能未卜先知。
骁王倒不着急。端起热茶吹拂了热气,浅啜了口热茶,放下之后,才不疾不徐的道:“留在稷州。”
傅瑾玉一愣,“殿下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留在稷州,待本王回京之时一起动身。”
傅瑾玉无奈一笑:“下官是有圣命在身,只怕听命不了殿下的安排。”
方长霆面色不变,“并非安排,待本王说明原因后,留不留,看你自己的选择。”
“殿下请说。”
“经过数月前的叛乱,稷州官员几乎投靠了叛贼元启,仅剩下几人,虽说也提拔上来了不少,可最终政务生疏,若是这大雪没有连续下这么久,倒是可以从缓而来,但此今大雪必有雪灾,缓不得,所以本王想让你留在稷州,协助处理雪灾一事。”
傅瑾玉是文臣,但也有一颗好脑袋,这一点,方长霆并不否认。他一人,足以顶过十人,或者更多的人。
听到骁王这么说,傅瑾玉淡然的脸色也随之严肃了起来。
“若是无圣命在身,下官定然毫不犹豫的答应,可这迟了回金都的日子,只怕受牵连的不仅是下官一人,而是整个翰林院。”
方长霆轻笑了一声:“若是有正当的理由不归京呢?”
“什么理由?”
骁王胸有成竹的道:“不知大雪封路,无法通路,可算是正当的理由?”
闻言,傅瑾玉莞尔一晒:“这理由,未免过于牵强了。”
“大雪已经下了一个月了,稷州百里内皆为山谷,大雪积压,明日本王会让雷阵封了那些山谷之路,自然你要走,本王也可以放你走,但且等王妃的生辰过后再走,两三日而已,应当不会妨碍你的行程,傅大人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