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转头与车厢里的明毓说了情况。
明毓撩开了车窗的帷帘,抬眸与二楼上的老太太对上视线,面色清冷,缓缓启口道:“我夫君与谢家已断绝了关系,与谢夫人又有龃龉,夫君不喜我与谢家有关系的人来往,为了避嫌,我便不去了。”
说着,放下了帘子。
外头的中年男子道:“我家主子的意思,今日谢夫人若是不见,明日便亲自登门拜访。”
国公府不似明家,想要在长安城查一个不算是特别隐藏之人的住处,不消半日就能查到。
这中年男子的话,只差没把“威胁”二字挂在嘴上了。
明毓带着沉闷情绪从明家出来,现在又遇上嘴唇一抿。也不再客套,丝毫不惧国公府,朝外硬气冷声道:“我不去,难不成你家主子还想强迫我不成?”
“ 我便是闭门不见,难道国公府还要硬闯民宅?”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茶楼立于静处,她的声音也就传到了二楼。
茶楼上的国公夫人隐约间也听得到她的话,和她说这话的语气。
国公夫人沉下了脸色。
这二人不愧是夫妻,都是如出一辙的难应付。
底下的中年男子闻言,拿不定主意,抬头望向二楼。
国公夫人轻摆了摆手,意为放行。
若那明氏是个软耳根,软绵的性子,便能拦下,也能成功施压。
但听她那话,不仅不是,性子与那谢衍有几分相似。也是个拿捏不住的主。
强硬请上来,也没什么好处。
中年男子领了人让开了道,目送马车离去。
马车离去后一刻,有人从外入了茶馆,上了茶馆二楼。
二楼已然被包下,只一个老妇人和一行随行的婢女和侍卫。
那人快步走到国公夫人前,行礼后,说:“明府那边也拒绝了。”
“小的还听说,明家家主被打了板子,也是因为女婿。”
国公夫人闻言,复而走回到凭栏处,往明氏离开的方向望了去。
被打了板子,才歇了心思,那定然是谢衍用了什么手段。
还真是无情,便是岳父都能下手。
她的二娘,到底该如何是好呀……
*
明毓回到家中,正巧在家门口碰上了两个男子。
一个十八九岁,一个三十来岁。
年轻的那个,在从谢府搬出来的时候,还来帮忙了。
“郑使?”
年轻的衙差看到明夫人,忙一拱手:“见过谢夫人。”
明毓颔首,目光落在了中年男子的身上。
中年男子也一礼:“在下姓陈,大理寺亭长。”
这时,红莺开了房门,明毓轻颔首,温声道:“二位是来找我家夫君的吧,请进。”
迎着几人进了院子,明毓与青鸾到小厨房,一同准备热茶,目光看着那陈亭长入了屋中。
明毓前两日在屋外在谢衍和丁胥的谈话中,听到过这个名号。
从谢衍的话中,可以揣测得出来,这陈亭长是林少卿底下的人。
林少卿,后来的大理寺卿,是个有着铁腕手段的人。
谢衍虽与她说得不多,但她隐约猜到他为了对付妖道,用了不怎么光明的手段。
若是被那林少卿看透了,可还能平安无事?
陈亭长在谢衍的屋中待了小半刻,连茶水都没用就走了。
明毓端着茶水入了屋中,看向坐在榻上,披着披风的谢衍,问:“那陈亭长来寻你,是为了什么事?”
谢衍缓缓站起,应:“林少卿传谢煊的乳母到大理寺问话,但那乳母却失踪了,陈亭长过来,询问我关于那乳母的事。”
明毓把茶水放下,微微拧眉:“你与那乳母连话都少说,问你能问得到什么,我瞧倒像是来探你口风的。”
说到这,明毓面色逐渐严肃:“莫不是林少卿怀疑你知道一些内情?”
谢衍缓步走到了她的身旁,动作迟缓地倒了一杯茶水,不太在意的道:“大概是吧。”
“那乳娘能躲到哪里去了?”明毓疑惑道。
谢衍垂眸沉思几息,说:“不管躲到哪里去,最终会找到青云观去,林少卿会盯着,我的人盯着青云观,若去了,也会发现。”
说到这,忽换了话题,问:“对了,你今日去明府可有发生什么事?”
明毓:“我家里都是什么人,你不是知道吗?且我父亲被打了板子,父亲母亲都歇了心思。就是回来时,被国公府拦了下来。”
已送到嘴边的茶水,在听到她这话,复而放了下来,定定地望向她:“被为难了?”
明毓摇了摇头:“不算是。”想起那男子所言,又说:“那国公夫人要见我,我直接回绝了,但听那拦路的说,不见便会找来。”
谢衍听她没有被为难,心下一松,抿了一口茶水后,才似漫不经心的道:“国公府势大,但理亏,他们但凡闹起来,孙氏的刑罚就越重,所以他们只敢在利诱,或是言语上威逼,不敢以权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