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章(2 / 2)

明毓闻言,拧眉沉思片刻,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望着谢衍的眼神顿时凝沉了下来:“你若想以身犯险做饵,我拦不着你,但你若出事,我与景煜尚在这长安,谢家会放过我们吗?妖道又会放过我们母子吗?”

谢衍在她身侧缓缓坐下,把她小篓子中做好的虎头鞋拿了出来,放置在宽大的掌心中,小虎头鞋显得更小了。

少之又少的记忆中,他记得景煜的脚很小,与他的手指差不多的长度,便是他阿娘的双足,也不过和他手掌一样长。

明毓见他紧盯着景煜的鞋子,眉心紧蹙,轻咳了两声提醒他。

谢衍回了神,把鞋子放回小娄子里头,说:“我会安排好后边的事情,若我真的出事,也会做好送你们母子离开长安的准备,安置好你们往后的日子。”

明毓沉默无言。

他还竟真把自己陷入危险之境。

她本不欲多与他纠缠,可他们二人也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更没有什么仇恨,只是意见相左罢了。

想到此,明毓忍不住暼向他,面色肃严道:“谢衍你是个凡人,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世的记忆,没有什么神机妙算之能,更没有什么靠山,你以命来博取与谢家断绝关系,你自己衡量到底值不值得。”

谢衍唇角似有一丝很浅很浅,几乎是浅得不可见的弧度,他朝着她倾身过去:“夫人是关心吗?”

明毓看着忽然靠近过来的谢衍,冷着脸用手抵着他的肩膀,静默地看着他。

说开后,他的脸皮子倒是越发的厚了。

谢衍在她的注视下,知道她快生气了,只得缓缓直回腰身,坐得板正。

“值得,起码不会让你和景煜受制于谢家,不会逢年过节都要看人脸色。”

明毓默然无语了半晌,低头看向手中的虎服,语声徐沉:“要么和离,要么你就坐到上一世的那个位置,给景煜做靠山。但你若让我成寡妇,让景煜无父,我离开长安后就改嫁,反正你也会给我留银钱,我还年轻,又长得不差,便是带着个孩子,也多得是想娶我的人。”

说到最后,明毓才抬头看向谢衍,只见他的唇角紧紧抿着,眸色沉沉。

她似乎在他的神情中看到了阴沉之色。

明毓眼中多了几分狐疑,为了确认是不是错觉,又说:“你大抵不知道,我上一世与你和离后,有个秀才一直想要娶我,每日都锲而不舍在桥那边摆摊子,几乎风雨无阻,就盼着见我一面,更是请了媒人来说媒……”

“好了,上一世之事已烟消云散,别提了。”谢衍的声音格外的冷沉。

面色更是多了几分难有的黑沉,他双眸也是冷的。

他越不让她说,她越想说:“我说他若能考取功名,我便考虑考虑。若他真能考取功名,我或……”

谢衍猛然扯上她的手,把她拽入了怀中,以唇堵住了她的唇舌,把那些他不想听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清冷寡欲的人,行为却是蛮横霸道地把舌挤入她的口中,卷着她的唇舌,发出清晰水声。

谢衍学习本就快,有过先前的一次经验,现在更是能举一反三。

任凭明毓推搡他,他也无动于衷。

谢衍听她说要改嫁,心口那口气堵得他几乎窒息。

更别说是听到她提起那个碍眼至极的秀才。

那个秀才,他怎会不知?

丁胥的兄弟便是隔壁大娘的儿子,后来他招了这人做下属。自她搬到梨花巷后,她的一举一动都经由这人告知他。

秀才的事,谢衍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那个秀才,因被闹事的人掀了摊子,有一卷画落在了他夫人脚边。夫人给他捡了过去,他一眼就纠缠了上来,此人着实轻浮。

他知道秀才想娶她,便想法子让他远离梨花巷,让人把他招去当了账房先生。

但他却不知她说过会考虑的话。

她若改嫁,他又当会如何?

谢衍只要一想,便觉得有什么强烈的情绪似要从他的胸膛破土而出。

他的夫人,这一世是他的妻,也只能是他的妻!

他不会允她和离,更不会允她改嫁的!

思及此,谢衍箍着她的手臂越发地收紧。

许久后,他才稍稍离开她的唇,鼻尖依旧抵着她的鼻尖,嗓音多了几分喑哑:“不许再提和离,更不许提改嫁。”

明毓气息急而喘,险些被他亲得窒息,憋得双颊通红,缓过劲后,正要破口骂他,忽然被他捂了嘴,一双丽眸直直怒瞪他。

他确实是有了情绪变化,可都是在气她,还不如没有情绪变化呢。

谢衍“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瞧窗牗。”

明毓瞪了眼他,随之转头朝着窗牗望去,隐约可见窗户上边有映着个影子。

明毓微微眯起了双眸。

谢衍覆在她耳边道:“是小翠,她方才回来,身上沾了谢府主院的凌霄花,脚上也沾了泥土,显然刚从谢府回来。”

耳廓皆是他呼吸出来的气息,让人耳朵无端发痒,明毓转身就把他推开,压低声音警告:“谁让你碰我的,出去!”

谢衍却不动,继续道:“我便是不把自己做饵,妖道也会对我出手,我何不利用他?我想让孙氏下定决心害我,但在这前提是我的日子得过得顺当,才能让那‘我顺则谢煊逆’的命格更有说服力。”

话到最后,谢衍定定地望着她,低声说:“所以我们夫妻不能闹矛盾,起码在外人眼中,得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明毓冷冷一哂,似乎看穿了他:“你的算盘珠子都快绷到我脸上来了!”

谢衍一默。

心说,她确实不好糊弄。

“我回来打地铺,不碰你。”说着这话,面上倒是比谁都正经。

明毓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低眸看向他依旧桎梏着自己的手臂,再抬眼看他:“你方才所为,还有现在所为,你觉得你这话有说服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