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五个仆妇箍住手脚,蒋大夫人仍旧歇斯底里喊着,“你让我进宫,我要问问清楚,他凭什么这样待我女儿?”
蒋文举见她头发蓬乱,双目赤红,勉强也有些怜惜之意,“夫人,你还是好生歇着吧,碧兰的事,归根结底是她自己做错在先,你便是理论,咱们也站不住脚。”
皇帝对外公布的罪名是“侍君不敬”,这是个很笼统的说法,反而引人猜疑,不过蒋文举倒是从太后处得了点消息,心里再无半点不服,只怨夫人糊涂,生的女儿也是不中用的,平白让个低贱的戏子勾搭了去,还做出这种丑事来——至于映月有无做些其他手脚,蒋文举不愿去想,蒋家毕竟就剩这么一位娘娘,他从前亏欠映月母子颇多,也不愿无端猜疑,让那去了的苦命女人泉下不得安生。
蒋大夫人见丈夫跟没事人般,愈发肝肠寸断,“我苦命的儿啊,这个家还有谁心疼你?他们一个个狼心狗肺,巴不得咱们娘俩早些离了眼前,去往阴曹地府呢!”
蒋文举见她只顾嚎丧,嘴里还净扯些有的没的,不禁也生起气来,这话说的,好像他存心逼碧兰去死?难道是他挑唆那蠢货女儿养蜂伤人,又是他逼着蒋碧兰深更半夜把人拉到自己房里?
蒋文举怒而拂袖,“你既这般过不惯,不如干脆离了蒋家门庭,谁还留你!”
说罢,懒得再安慰这无知蠢妇,径自往妾室房里歇息去。
蒋大夫人恨得牙关咯咯作响,“还嫌我说的不好,眼前刚没了一个女儿,他倒跟那小妇养的快活去了!”
一壁骂着,一壁眼泪又滚滚而下,若碧兰在时,还能帮她谴责两句,如今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仆妇打了手巾把子供她匀面,又劝道:“老爷许是心里伤心,面上不肯表露出来罢了……”
“他才不伤心呢!”蒋大夫人恨恨道,“进冷宫的是碧兰,又非杜氏生的那贱种,现在他倒高兴了,省得有人挡那贱种的路!”
如今她算看明白了,平时嘴上怎么疼都是假的,只有杜氏跟那宝贝女儿才是蒋文举的心肝肉——她的命怎就这么苦!
仆妇停了一刹,陪笑道:“奴婢想着,淑妃娘娘跟蒋庶……咱们的大姑娘同在宫里,或许她该知道点内情,夫人不如派人问一问她。”
其实心里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只是不好宣之于口,仆妇只能这样婉转提醒。
蒋大夫人知道她什么意思,不过她从来没把蒋映月放在心里,加之蒋映月在她面前做小伏低惯了,蒋大夫人更不觉得这庶女有何本事——见了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倒有胆子在背后兴风作浪?蒋大夫人轻轻摇头,继而恨声道:“定是关雎宫那位捣的鬼,成天霸着皇帝就算了,碧兰已经百般忍让,她却还要赶尽杀绝,真真是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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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关雎宫闲坐的夏桐重重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骂她?
金吉娜的一双眼睛却笑成月牙状,“定是陛下在想念娘娘呢!”
她身材原本偏健康,自从怀孕之后,就往丰美一面发展,脸上也多了些肉——还好她本来是瓜子脸大眼睛长相,哪怕圆润了点也还撑得住,笑起来不至于见牙不见眼。
夏桐拧了拧她的嘴,“你也跟着学坏了,谁教的?”
金吉娜连忙闪躲,还好两个孕妇身形都不怎么灵便,闹都闹不起来。她支颐感叹道:“我倒希望有人教呢。”
夏长松样样都好,就是嘴笨,肚中的墨水也不够多,说起情话不能像旁人那样绵绵不绝。
这一点皇帝就比他强多了。
夏桐笑道:“你可以催他学嘛!”
她觉得这是个好趋势,倘若在金吉娜的鼓励下自家哥哥能激发对文才的热情,那不是很好吗?靠闲职吃俸禄毕竟不能吃一辈子,皇帝纵要赏他个肥缺,那也得确实做出点实绩不是?
金吉娜对自己却不十分有信心,“……能行么?”
毕竟她对诗书也是似通非通,光为了几句文绉绉的情话就逼迫相公进学,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夏桐看着她的肚子,“你想想,这双生胎其中若有个男孩,将来总得为他开蒙不是?就算请了先生,先生也不能日夜盯着吧?当爹的不要求诗书尽通,好歹得教教儿子的功课,不然,他又凭什么称老子?”
金吉娜觉得很有道理,“还是娘娘英明。”
门外的皇帝却喷了安如海一脸茶水,什么老子儿子的,太不像话了!
不敢擦脸等它自干的安如海:……
陛下您也很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