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贞一舞引得侍卫倾倒至此, 甚至不惜以下犯上,固然证实了她的魅力,却也让宫里多出一桩笑柄。
冯玉贞哭得妆也花了,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悲悲切切的道:“陛下, 您要替臣妾做主啊!”
她身上还裹着那件撕烂的衣裳,该遮的地方遮不住, 不该遮的地方倒遮得严严实实,连同雪白的膀子都露在外面。
蒋映月看着都替她尴尬,忍不住道:“冯美人,你……还是先进去换件衣裳吧!”
冯玉贞哪里肯,原本好好的机会被破坏,若不趁此机会博取皇帝怜惜, 她就亏大了!
眼泪于是流得愈发汹涌。
夏桐原以为冯玉贞开了窍,如今瞧来怎么还是一样糊涂?就算皇帝真对她有意, 难道看着她差点被人非礼心里会舒服吗?是个人都膈应吧。
冯玉贞若知趣, 就该先按下不表, 而不是挂在嘴边, 时时提醒皇帝不可——她就算真是清白, 被说上一百遍也不清白了。
无奈旁边还有个跟她一样糊涂的,蒋碧兰今日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也闷了一肚子火, 务必要求个公道不可,“陛下,那侍卫虽是臣妾宫里的人, 可言行无状, 甚至冒犯堂堂嫔御, 非严惩不足以儆效尤。”
刘璋便唤来安如海询问,“问清楚了么?到底怎么回事?”
安如海低首下心道:“那侍卫名唤德贵,一向老实本分,不吃酒也不赌钱,今日原也是好好的,方才不知怎的昏了头做出这种事来,和他相识的都说恐怕撞了邪。”
夏桐不由多看了冯玉贞一眼,她本来是个唯物主义者,可穿越以来见的鬼名堂实在太多,这冯玉贞也是个猜不透的。
冯玉贞自己心虚,忙垂眸掩面啜泣。
刘璋沉吟片刻,说道:“那就先押进暴室,之后再行处置。”
冯玉贞一听不乐意了,“陛下,那人差点毁了妾的清白,难道不该立刻赐死么?”
刘璋淡淡横她一眼,懒得同她废话。
安如海御前伺候多年,早就和皇帝腹中的蛔虫一般,自然深明其意,当即笑道:“美人这话就错了,方才柳氏清虚冒犯圣驾,陛下不也没取她性命么?难道美人觉得您比陛下还贵重?”
开玩笑,明眼人一看里头就有蹊跷,皇帝怎会轻易将证据抹去,这冯美人也太看不起人了。
冯玉贞嗫喏道:“公公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抬手抹了把眼泪,再度看向皇帝,还有意将肩膀颤了两下,好使肌肤露出更多些。
李蜜暗骂这人不知廉耻,原本就恨冯玉贞借她的菊花当跳板,岂肯让她再度成事,当下强自上前将她搀起,“冯姐姐,我扶您进去更衣。”
她在空间常年劳作,论力气冯玉贞哪里是她的对手,身不由主的被她拖进去。
四下里总算安静下来,蒋碧兰想起这一日经过的种种,只觉神昏气丧,却还尝试做出最后的努力,“陛下,等会子晚膳……”
刘璋面无表情起身,“朕还得回勤政殿批折子,你自便吧。”
说罢,便带着安如海扬长离去,把夏桐当然也给捎上了。
蒋碧兰看着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嫔妃,心里知道她们都在看自己笑话,便也懒得维持表面和睦,“你们的心意本宫已经收到,都下去吧。”
众妃假惺惺的挽留一番,便各自做鸟兽散。
蒋映月捧着一盏冰碗上前,叹道:“姐姐吃点甜的润润喉咙吧,这宫里的烦心事太多,咱们怎么都操心不完的。”
蒋碧兰的眼泪差点落下,“映月,你说那夏桐到底有哪点好,陛下怎就偏偏喜欢上她?如今为了她,连寿宴都不肯让我好过,莫非在陛下心中,我就一钱不值么?”
蒋映月心道明明是你自己蠢,偏赶着生日作妖,还是接二连三地作妖。夏氏容貌并非绝世,皇帝摆明了不是喜欢她的脸而是看重她的性情,你送个长得一样的又有何用?冯玉贞就更不消说了,若靠跳舞就能得到皇帝专宠,教坊司的舞伎个个都能出头了,做事之前也不想想后果,难怪被人忽悠了去。
结果呢,先是长得像夏桐的女子御前失仪,还惨遭一顿毒打;堂堂妃嫔扮作舞伎供人取乐,还差点被人非礼了去。麟趾宫里接连生出乱子,摆明还都是因蒋碧兰而起,她若是皇帝,这寿宴肯定也待不下去。
奈何贵妃是她亲姐,蒋映月面上仍需安慰,“姐姐,事已至此,咱们只好认了,您还是想想该怎么收拾残局吧。”
蒋碧兰抹了把泪,“什么残局?”
明明她才是受苦受难的那个呀。
蒋映月谆谆道:“柳清虚目前看来陛下不喜,但若咱们运用得宜,日后未尝没有机会,只是须防着夏氏寻她麻烦;至于冯玉贞……”
蒋碧兰冷冷道:“她就是再有本事,本宫也不敢再用她。”
没见过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跳个舞没把皇帝引来,倒引来侍卫,还亏宫里数太监最多,否则,一个个如乌眼鸡似的盯着麟趾宫,恐怕连她身为贵妃的名声都不保。
日后还是让冯玉贞坐冷板凳好了,那侍卫虽没得手,皇帝心里必定存了个疙瘩,看见她都嫌晦气,蒋碧兰可不想让她连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