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却看得出?,郭氏的态度十分真诚,本身她跟汪云海和离也就相当于割席,从前种种都可以?不理论,可她却大大方方站出?来,坦然承受不属于她的过失,可见心胸磊落。
徐宁笑盈盈道:“今日难得欢聚一堂,诸位何妨化敌为友,我这义姊妹将要远行,以?后也见不着了,何必同室操戈,伤了和?气??”
众人于是恍然,敢情认了义姊妹呀,难怪这种场合还敢出?来。虽不知郭氏靠什么妖法收服了静王妃,左右犯不上跟她打?交道,过去种种一笔勾销罢——何况郭氏这么一副面团似的模样,吵赢了也没意思?。
安夫人能?屈能?伸,既恨自己当了出?头鸟,又眼红郭氏能?跟王妃攀交情,抢先举杯上前敬酒,“臣妇无才,不知娘娘能?否赏脸?”
就差点名她也想跟徐宁义结金兰。
徐宁瞥她一眼,含笑道:“夫人年轻,与我当义姊妹太吃亏了,不如认作义母罢。”
众人哄堂大笑。
安夫人闹了个大红脸,踉踉跄跄回到座中,暗骂静王妃舌毒,谁要给你当义女,也不照照镜子!
殊不知在场多?的是人羡慕,能?得王妃青眼,别?说当女儿了,哪怕当孙子也划算呀!辈分上矮一截又怕什么。
可是被安夫人这么一闹,还怎么好意思?,只能?埋头饮酒作酣醉状。
酒过三巡,徐宁让人将抓周的东西抬出?,那是个长条形的桌案,上头摆满崭新的各色物件,阿笨则打?扮得跟个福娃娃似的坐在上头。
如同天底下所有爱孩子的母亲那般,徐宁也耍了点小小花招,将花朵脂粉钱币等?远远放在长桌子的那头,阿笨要爬过去得走老长一段路——她个人是不怎么迷信啦,可总得有个好兆头不是?三岁看老,她可不愿阿笨被人背后议论耻笑。
相反,书本、软尺和?毛笔这几样就在阿笨脚边,随便抓哪个都成。她希望儿子成为学富五车的智识之士,最低限度不能?是个文盲。
为防意外,她还特意在文房四?宝上喷了点阿笨爱闻的香水,理应万无一失才对?。
但?,不知是否周遭脂粉香太重,阿笨分辨不出?来,只是呆呆坐着咬着指头,眼神一片茫然。
徐宁心焦,以?目示意半夏过去,可任凭半夏拿着东西在他面前逗弄,阿笨仍旧置之不理,仿佛在思?考什么。
徐宁几乎气?炸,这会儿倒只管神游了,也不知随谁!
安夫人方才受的气?总算平复过来,嘴边还露出?微笑,看来静王妃生?的竟是个傻子呀,也真难为她,还当个活宝似的!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气?氛都有些?沉重,夫人们忍不住悄悄打?起呵欠,其中一位忽然指着道;“动了!动了!”
可不是么,阿笨咧着嘴,正拍手向母亲怀里扑来,徐宁实在没好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玩溜滑梯!
等?等?,桌子是平的,他为何滑得如此顺畅?
徐宁定睛一瞧,发现不是阿笨在动,而是桌子在动。
桌子在动?!
一股天旋地转随之袭来,众人忍不住尖声惊叫,而脚下的地面也仿佛跟波浪似的起伏着,站都站不稳当。
徐宁意识到地震来了,古代有个专门的说法,叫地龙翻身,碍于认知有限,以?为是恶龙在底下咆哮作乱。
事实上也不比恶龙好多?少。
徐宁冷汗涔涔,虽然知道巴蜀是个地震多?发区,没想到这么快就让自己遇上了,当务之急得先疏散群众。
一面吩咐侍卫排好队将人送出?去,这种时候队形成了摆设,即便用武力威慑,人在恐慌之下却是不管不顾的,依旧踩踏跌倒了不少。
喧闹声此起彼伏。
这样子哪里走得完,徐宁只能?呼吁众人冷静,暂且躲到花厅那些?宽大的桌椅下头——幸好汪云海留下的家具都是上等?货色,结实耐用,不曾偷工减料。
她抱着阿笨,阿笨搂着她的脖子,奇迹般不吵不闹,乖乖在她怀里躺着。
徐宁望着他那双温顺灵巧的眼眸,忽然觉着这小子莫非真有些?神通?莫非他是猜到地震快来才故意拖延的?
否则这会儿众人已?经入席,可没那么容易走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