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刘邦因为一句“如意类我”就想改换太子,何况区区一伯府呢?
可惜,徐宁的良苦用?心被糟蹋了,门前马车甫一离开?,王氏就怒气冲冲让人将那碗红枣汤端去倒掉。
还早生?贵子呢,这帮没良心的,逮着她使劲欺负,真当她娘家无人了?
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去晋州,那里有生?她养她的爹娘,有她幼时?珍惜喜爱的一切——然而她再也回不去了。
丫头暗中将这番切磋汇报给?方姨娘,方姨娘不禁微笑。
夫人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但这种单纯早晚会害了她,瞧瞧,不过略施小计便中招了。
比起王氏,她的危机感才是最深重的,嫡道为尊,徐宁的生?母即便封得再高,也越不过太太地?位去,况王氏已经是三品淑人了。
但自己可怎么办,婉丫头远嫁,膝下只一个枫哥儿,枫哥儿尚且年轻,不知几?时?才能出头,眼瞅着杜氏母女日渐风光,将来这府里怕是连她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她自然要早做打算,最少,也得毁掉太太跟杜姨娘的结盟。
眼下便是个契机,太太性狭妒忌,种种龃龉加起来,已经濒临爆发,倘她忍不住对杜姨娘的孩子下手,这伯夫人的位置还能否坐稳呢?
丫头嗫喏道,“可是姨娘,咱们都知道,西?厢那位根本没有……”
方姨娘莞尔,“这才更好。”
倘若太太没能害了杜姨娘的孩子,却误打误撞拆穿她不过是假孕,那杜氏也要被老爷嫌弃,怎么看都不吃亏。
何况,这事多半两败俱伤,即算是假的,太太已然起了害人的心思,老爷能放过她么?静王妃亦不肯善罢甘休。
鹬蚌相争,她只要坐享其成便好。
丫头拜服,“姨娘神机妙算。”
方姨娘漠然品着茶,这可都是人家逼她的,她不过为求自保而已。在这内宅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容不得半点手下留情。
*
徐宁回到府中,依旧有些耿耿,便宜爹请的大夫按说是他?信得过的,但,会否有误判的时?候?
她就问齐恒,“殿下可知太医院哪位太医长于妇科?”
“怎么,你不舒服?”齐恒下意识往她小腹处瞥了眼,还是很?平坦呀。
徐宁恼道:“不是我要看病!”
她怎么会怀孕,就算有,也不可能这么快肚子就变大——当她是妖怪呢?
听完她的猜测,齐恒倒没怪她多疑,只颔首道:“事出突然,谨慎些也是应该的,葛太医擅长妇人方,以前宫中嫔妃遇喜多会找他?请脉。”
不过这位葛大夫恰巧家去了,齐恒让姜管事持自己的拜帖去把?人请来,料来得三五日工夫。
耽误人家休假,实在不好意思,但徐宁也顾不得许多了,她希望能多一重保险。
“不过,你打算怎么跟岳母说呢?”齐恒瞥她一眼,慢条斯理说道。
这声岳母叫得还真顺口,徐宁红红火火想着。但齐恒的顾虑也是她的顾虑,虽然她是为母亲好,可杜氏会否高兴呢?
听起来好像她很?不愿姨娘生?下孩子似的……
徐宁叹息,一般人家自然无须考虑这些,可谁叫她是胎穿的,心知肚明,自己与姨娘不过半路母女。
她不想破坏这份朝夕相处的感情。
齐恒帮她出了个主意,要不,就以挂念家中老人为由,帮全?府都给?请一遍脉。
这倒是个办法?,不露痕迹就能查明真相,不过,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徐宁记得葛大夫貌似也有五十了,这诊脉可是体力?活,回头累瘫了岂不成她罪过?
齐恒姿态轻松,“无妨,他?只为要紧些的主子请脉,余下交给?他?手底下的药童即可。”
正好那些都是学徒,纸上谈兵久矣,只缺出师,趁机让他?们练练手,也算实践出真知了。
徐宁:……这么看,葛大夫貌似还欠他?们人情?
两相抵消,看来诊费不用?付了。